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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一下。

我們和親愛的小夥伴們或者家人們選擇玩個遊戲,遊戲模式簡單的不得了,就是這幾個人自由組合分成兩隊(當然很多情況下關系更好的成了一夥),一個隊問問題,一個隊回答。

暫且叫做問題組和回答組。

那麼,問什麼問題?

問關于一個人的,這個人是回答組商定後選擇的問題組的一個人,問題組通過問問題,猜出到底他們組裡哪個人是被回答組選定的。

貌似很無聊的樣子,就是打發時間嘛。可你隻要細想一下,就會發現這麼玩其實很殘忍。據說這個遊戲叫做“中國輪盤”,要不是看了法斯賓德的同名電影,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并沒有聽說過。

《中國輪盤》是法斯賓德在70年代拍攝的較為成熟的作品,影片圍繞一家8個人展開,分别是夫妻、各自的情人、孩子、家庭教師、管家和管家的兒子,導演通過刻畫這些角色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利用他近趨大師的精美構圖,以一種進攻性的冷酷剖析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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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孩子堅信自己的腿被确診無法醫治後,父親和母親分别有了長時間的外遇,導緻自己被嚴重忽視和嫌棄,這種在一個小女孩身上發生的因為愛被剝奪的憎恨加之無法守護和發揮自我價值的痛苦,使她在這樣年輕的時候就一種堅硬的對抗性質的态度與周圍世界相處。事實上,周圍的人也并未對她展現出所謂的關愛與溫情。

正如影片開頭便出現的貌合神離的母女,各自坐在兩個房間的窗邊,女兒若有所思的低着頭,母親則慢慢拿起粉刷在自己的法令紋上默默地補粉。片刻之後,清淡地問候女兒“還好嗎?”,壓抑住自己所有的無奈與厭煩。而父親的噓寒問暖更為敷衍與表面,或許他的訴求僅是“隻要你看起來并不那樣糟糕。”,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正急着跟情人在家庭古堡幽會。其他的事情,家庭教師可以處理,她是集中營的守衛,兩年間,她偷小女孩寫的詩給古堡管家的兒子,管家的兒子拿着這些詩反向女孩的父親讨要出版的機會。

法斯賓德最大的才能就是能把人深處的自戀情結和因此将人與人之間關系畸形化的特點毫不留情地揭露,完全不講情面地擺在觀衆面前。“鏡子”和“玻璃”是影片中反複出現的意象,如此運用,畫面層次更加豐富,構圖更加精美,因此有些評論把法斯賓德的這種應用稱作“玻璃美學”,我覺得可能還算不上學說,倒更像是一種理念,所以更偏向于說他是一種“玻璃表現主義”。影片中,玻璃的透明和高檔同它的脆弱和易碎并存,如悉心呵護,它便通透與明亮,如任憑棄用,則污濁難堪,如果弄碎了,那就永久破裂。

這對中産階級夫婦沒有想到,因為小女孩做的手腳,各自分别帶着情人竟在同一天前往古堡,影片最經典的片段就是一對親昵者開門竟發現另一對已經在裡面幽會,每個人的不忠和背叛,虛僞和掩飾都在一刻被揭露,四人從驚愕到大笑,導演利用360度旋轉鏡頭将人和房間中央的玻璃櫃以一種“合體”的方式呈現,他們表面維持着和諧,但這一擊,内心全然被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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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眼中的彼此也是自我内心的折射。最後八個人玩中國輪盤的遊戲,是對每個人更為進階的挑戰,小女孩選了自己喜歡的人為回答組,問題組則以母親為首,包括情人們和管家。問題的基本結構簡單而邪惡“如果這個人是個物件或者動物,那這個人是個什麼物件或者動物?”。這段中,導演将氛圍懸疑化,人物沖突逐漸加深,通過不斷重新取景構圖表現每個人的内心意圖和心理變化,其中突如其來的跳切鏡頭定格在家庭教師的特寫上,更是展示矛盾的激化。因為家庭教師的回答總是帶有挑釁的意味,像是要将遊戲轉變為沖突,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實際上無論怎樣,要用這樣的方式去定義一個人,本身就是傷害。

那麼,他們都問了什麼問題?而對方又是怎麼認為的?

問題1:如果這人是一個硬币,那是他/她什麼硬币?

回答1:1. 一個兩芬尼的硬币 2. 一個路易斯币 3. 一個五十分米的硬币 4.一個印度硬币,中間還帶兩個孔

問題2:如果這個人是一種動物,那他/她是什麼動物?

回答2:1.電鳗 2.老虎 3.北京哈巴狗 4.麝鼠

問題3:如果這個人永遠在一個島上,那他/她會跟什麼在一起?

回答3:1. 一個人 2. 一面珍貴的鍍金鏡子 3. 一個電話

問題4:我要是把這個人畫出來,在畫中可以看見什麼?

回答4:1. 炸彈毀滅一個少一半的洋娃娃 2.一個肉食植物吞食一個蜻蜓 3.一張由珍貴材料做成的臉 4.一個被蟲吃過的蘋果

問題5:這個人是母親、聖人還是妓女?

回答5:還真有人回答妓女的…

問題6:在納粹統治下這個人會是什麼樣?

回答6:還真有人說是蓋世太保的…

如果沒有經曆過現實中的悲涼和疏離、冷漠與殘酷,自私與偏見,誰會選擇這種遊戲呢,不過據說法斯賓德本人倒是常和朋友們玩這個遊戲,也難怪在他的其他作品中,同樣多是帶着這種充滿懷疑的态度挑戰人們之間的忠誠和相愛相惜。


©原創丨文章著作權:掠影簡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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