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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呂弗不加任何精巧修繕和粉飾地将一個心目中真正熱愛的“大女人”的形象在男人的興趣和包容下幾乎完美并具有特殊意義的呈現出來。無論對于男人還是女人來說,凱瑟琳都像是一個标杆,自由、灑脫、無所畏懼,用北京話講是“大飒蜜”。但無論是大女人還是特呂弗口中的真女人,我認為還是強調一種超乎性别的個人主義,跟男人之間,抑或是跟男人不可避免的父權之間,是一種對峙着的征服與被征服的博弈,是個非要争個輸赢的較量,正如凱瑟琳在跟朱爾與吉爾坦言,自己曾夢到跟拿破侖交好,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她經典的塞納河上的縱身一躍像是女權的抗議,之後早上七點的咖啡館之約更說明了凱瑟琳到底愛什麼,她愛的是做自己,而吉爾和她更像、更心心相印。女權是父權擠壓下的産物,和多數女性一樣,凱瑟琳的女權的核心并非得到什麼權利,而更在于抗争擺脫掉父權的旨在操控的陰謀般的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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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選擇來自德國的朱爾,一是凱瑟琳意識到兩個堅持做自己的人是無法好好相處的,而婚姻必須得有一方的忠誠,另一方面雖然朱爾有點男權,但在前線寫給她的信炙熱而浪漫,讓凱瑟琳最終和他結婚并生了一個女兒。在單純善良的朱爾眼裡,他的妻子更像是黑塞詩歌裡的女人,是母親,是太陽,是田園牧歌,這也就是為什麼面對凱瑟琳的不忠,他還是依然守在原地,為了不失去這個令他眩暈但又照亮他生活的女人,他的孩子的母親。

吉爾來自法國,在他眼中,女人更像是波德萊爾所描繪的那般既美麗又邪惡。他對愛情并不忠誠,戰争結束後身邊另有一個女友。他對凱瑟琳若即若離,這本身讓凱瑟琳感到痛苦。最後開車沖到橋下,即是凱瑟琳的懲罰也是忏悔。她還是更愛吉爾,要給吉爾生個孩子,面對吉爾的再次離開,凱瑟琳決絕地以槍作為威脅,但還是不如願。

能擁有和一個丈夫、兩個情人和一個孩子同時共進晚餐的“殊榮”,說凱瑟琳是女皇不為過。在感情面前,她要占絕對上風,正如在結婚時因為在朱爾母親那裡受了氣,她就跑去跟情人住了幾晚,然後說自己的父親喜歡莫紮特,就把朱爾打扮成莫紮特的樣子,還拍了照片挂在牆上,并就在挂着這張照片的屋子裡,凱瑟琳和吉爾重新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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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潮”電影似急風暴雨,跟凱瑟琳這女人一樣讓人眩暈,特呂弗在影片中用了很多中近景的蒙太奇鏡頭用以表現這種震動。男女之間交流的是宇宙、地理、詩歌和音樂,是整個世界。凱瑟琳像影片中出現的雕塑一樣硬朗、棱角分明、令人臣服、受人崇拜。

我個人認為愛是成全而并非毀滅,凱瑟琳無疑像龍卷風一般把吉爾和朱爾的人生攪動的一片狼藉。但在當初歐洲的社會背景下,能出現凱瑟琳這般勇猛強悍的女權主義者是多麼難能可貴,她是德拉克洛瓦《自由領導人民》中的克拉拉萊辛,真正的女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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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外的話:

凱瑟琳這樣的女人也許隻有法國才有,中國社會的現狀實際對女性也更加包容一些,對于“女性能頂半邊天”的觀點并不那樣排斥,女性的形象不是chicks 或是cats那樣有一絲輕蔑意味的固定化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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