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片大多是未完待續的,是到影片結束方才開始的,就像李宗盛在《山丘》中唱道的那樣,“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攢着是因為想寫成歌,讓人輕輕的唱着,淡淡的記着”。劉伽茵的《不虛此行》,有太多“想說,卻沒說”,有些是因為不願說,而有些是說不出口...

第一眼看到胡歌飾演的聞善,他的表情和體态,就在訴說着他的生活,物質的和情感的,文文弱弱的外表加上小确喪的神态,你會想到身邊很多這樣的人,他們沒有棱角、缺少生氣,活着就是活着,除此無他。

聞善,網絡(ws),形成了一組絕妙的比對。 當下,以文字為生,帶着古老的意味,而網絡,是主流是統治。聞善為亡人寫悼詞,就像《她》(2013)中華金菲尼克斯飾演的西奧多,在劇變的時代中,逆流而行,但,這種逆行往往是帶有孤獨意味的,聞善的孤獨,來自于現實的擠壓,更是因理想的折翼。

他以前是個編劇,但沒寫出什麼讓自己和市場滿意的作品,直到現在他第一部作品的主人公,還占據着他的潛意識,如幽魂一般。影片為聞善做的解釋,與接受命運有關,承認自己的平凡,然後确認平凡亦值得被書寫,我認為,這個切口開得不好,太過于私人化,可能是導演的某個投射,但有自說自話之嫌,作為院線電影,面對形色觀衆,難免令人生疑。

在大部分時間裡,聞善都能保持穩定的“喪”情緒,但為什麼到齊溪飾演的邵金穗出現,聞善的情緒會開始波動,内心随之如洋蔥般被剝落?其實,這裡導演用了一組等式關系,邵金穗和網友的虛拟,聞善與邵金穗的初見,都帶有陌生成分,對陌生人吐露心事,在熟人面前堅強,是當下社會人的寫照,所以邵金穗以陌生的力量,打開了聞善久封的心事,對于文藝片來說,這是合理的。

影片在聞善的恸哭中緩緩封筆,感覺還有很多想說的,沒有說,也許是導演想留給觀衆,讓電影的生命在現實中以生活的方式繼續,所以讓聞善以歸家喻指回歸初心,以及生命進入正規;但,關于寫悼詞這一職業,特别是文字性的陳述,在影片中幾乎是缺席的,多見聞善的奔波與兜轉,罕見悼詞的形體與意蘊,這種“沒說完”,讓聞善這個人物有着與職業脫離的危險,也讓影片離地三尺。

文末聊聊胡歌,胡歌身上攜帶的破碎感與奇異的修複能力,很有趣,在看聞善的時候,你會看見一種暗情愫的湧動和傷口的結痂,他的這種能力,在吳迪身上也有體現,看過《走走停停》的朋友,可以回味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