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不分段)
“就算不记得念书时的事了,她也都还记得书上念过的内容。”而写满「枫」的记忆和愿望的日记本重新被「花枫」阅读,是两种记忆、两种“自我”的对撞与流变,让“日记本”和二人共享的“身体”一起,成为了「枫」这一幽灵性存在的物性此在。曾经那个爱笑且粘人、喜欢穿熊猫睡衣、把“最喜欢哥哥”挂在嘴边、梦想是和哥哥上同一所高中的娇怜少女——那个名为「枫」的妹妹,从来都未曾自这个世界离开。她始终盘旋于当下“失忆”且迷茫的「花枫」周遭的世界之上,隐藏于影像的每一处缝隙之内。并在开头的家庭餐厅内,在哥哥咲太的凝视下被记忆召唤,用右手吃着蛋包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也在电影行至一半时,在摆着哥哥亲手做的蛋包饭的早餐桌上放下勺子,与惯用左手并露出和自己同样幸福笑容的「花枫」一起,接过了哥哥的便当——那个最喜欢、也最不想离开哥哥的少女,在一年前名为「枫」的自我消失之前、在和哥哥一起“还愿”的那个夜里离家出走,并扭动一年后现在的门锁,迎着阳光和与“自己”同样社恐的「花枫」一起步入了考场。所以当「花枫」带着报考申请书来到哥哥的学校并递出表格之时,乃至上午的考试结束后,「花枫」与走廊的路人对视之时,共享着社恐和应激性创伤的“她们”终于将对他人的恐惧、对“自我”的存在的迷茫,外化到了PTSD与“思春期症候群”发作的身体之上——遭受校园霸凌后自残的伤口逐步扩大至二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尔后便会是名为「枫」与「花枫」的复数“自我”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所以咲太那么焦急,他跑过几小时前与妹妹分别时说话的入站口、穿过目送妹妹去往考场时的检票机,最终在同一个站台的同一个时钟的指针行进下,登上了这趟同样是绿皮的、开往“过去”和“现在”的列车,因为他爱自己的妹妹、也承担着作为哥哥的责任。而在此前与樱岛麻衣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这个如今焦急奔跑着的哥哥,是如此打趣的说道“希望这里的栅栏永远不要升起来”、希望“现在”能就此定格——尔后绿皮的列车于二人面前飞驰而过。上一次咲太为妹妹如此焦急的奔跑是在「枫」消失后,他悲伤的哭着从重新醒来的「花枫」面前逃走、在大雨中逃避着现实——因为「枫」的人格和记忆,彻底被此间一直在沉睡的「花枫」取代;但这一次,这个哥哥是主动且焦急的奔向着“无法和他人说话”的妹妹、主动来到创伤被激发的妹妹身边。因而——在封闭自我的病房内、在妹妹「花枫」自我否定的怒吼声与召唤下,也在这段长达几十秒的俯拍固定镜头下,这名哥哥重新遭遇了盘旋在白色病床上空的、名为「枫」的幽灵——更在之后为「花枫」整理书包之时,重新遭遇了「枫」这一幽灵的此在、遭遇了“枫的日记本”,也是遭遇了日记本上「枫」亲手写下的“记忆”与种种未能实现的愿望——和哥哥去看海、和哥哥去动物园、补充哥哥之力,乃至最关键的,“和哥哥上同一所高中”——此前提是能克服自闭,从创伤中和自闭症中“痊愈”。所以当后续「花枫」终于克服了心结、肯定了自我的存在之时,她也理应仰起头,望向漂浮在“自己”周遭世界上空的「枫」的幽灵,并最终接起电话,坚定地说出那句“我不去峰原高中”,而与「枫」的愿望背道而驰——因为在这一刻的“当下”,这个和「枫」同样“觉得熊猫很了不起”、同样“最喜欢哥哥”的娇怜少女,这个名为「花枫」的妹妹,只为“现在的自己”而活。只因在此之前她们一起、同时实现了“和哥哥一起看海”的愿望,并因为广川卯月的、对「花枫」“自己”的、亦是对那个名为「枫」的幽灵所发出的疑问的回答,而携手走出了心结——“正是因为有以前的我,才能有现在的我啊。”所以镜头在末尾、在日常的继续延续中,也是在贯穿全片的反高潮叙事中,最终停在了「枫」的日记本上,更是停在了那个名为「枫」的幽灵的存在之此在之上——这个隐藏在电影内名为「枫」的娇怜少女从来未曾于当下、于电影叙事之“现在”发生的日常中真正“显形”,但她理应存在于已然消逝的“过去”、存在于流动的“现在”,更存在于当下“平淡日常”延续后的“未来”,并见证着哥哥与妹妹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喜怒悲欢——因为在消失之前,这个孩子哭着说:“能成为哥哥的妹妹,枫真的很幸福。现在、一直以来,从此以后——都最喜欢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