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有些人,注定是属于舞台的。
这个12月,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个男人的大银幕作品。
他是胡歌,带着他的《南方车站的聚会》来了。

作为今年唯一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从半年前亮相戛纳就一直被关注,场刊2.7分的评分,位列今年竞赛片前三。
《好莱坞报道》盛赞它“留下了一系列令人难忘的场景”,“不是像潮水般冲击你,而是一点点地洗刷你的全身”。
《银幕》则赞赏导演拍摄的调度和用心,描述影片的动作场景“向闪电插入的镜头,带着超现实的突然感”。
黑色电影大师昆汀,更是赞不绝口——

半年前的,7.6分;热映三天,7.5分,几乎保持不变,成功经受住了市场的检验。
作为一部国产片中难得公映的黑色电影,已然是同行中的佼佼者。
关于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名字过于文艺,导演刁亦男解释说:“聚会就意味着要分别。”
对主演胡歌而言,这个“分别”,更是他和古偶小生的分别,是进军大银幕的开始。
比如去年的《你好,之华》,和今年的《攀登者》。
虽然戏份并不吃重,却足够惊艳。
前者是性情多变的家暴男友。

后者是登顶珠峰的英雄人物。

一个够狠,一个够硬。
到了《南方车站的聚会》,slogan是“生猛贺岁”。

这类带有浓重黑色气质的影片,在国内尚有欠缺;
而这也是胡歌首次真正出演电影男主角,寻求转型的第一步,无疑他做到了。
电影讲述的是一个机车盗窃团伙小头目周泽农(胡歌 饰)误杀警察,被悬赏30万奖金通缉。
和社会各方势力斡旋中,周泽农设计让妻子杨淑俊(万茜 饰)举报自己,获取奖金。
原本一无是处的黑社会小混混,变成了价值30万的“香饽饽”。
于是,豺狼虎豹蜂拥而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该相信谁?
在车站的周泽农等来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未曾蒙面来做交易的“陪泳女”刘爱爱(桂纶镁 饰)。

什么是“陪泳女”?说白了,就是“失足妇女”,而且比妓女更隐晦,更边缘。
老舍的《月牙儿》曾提到,在特定环境下,做“正职”不会饿死,但挣扎在温饱线边缘;做“暗娼”则可以在温饱线上一点点。
也就是说,刘爱爱比周泽农夫妇更需要钱。

那么,“陪泳女”可以信任吗?这里不作剧透。
早在导演刁亦男的《白日焰火》里,桂纶镁在压抑环境中的演技有目共睹。
倒是和胡歌的第一次合作,与其说电影成就了胡歌,不如说胡歌让电影更完美了。
比如,电影中无处不在的暴力美学。
电影一开始,定格在混合着盛夏躁动的雨夜,幽暗的色调,营造出一种凛冽紧张的氛围。
一对青年男女在火车站候客厅的外面机锋对峙,回想前两天的厮杀。
机车偷盗团伙小头目周泽农,和另一个派系头目猫眼兄弟因为争夺领地问题发生了争执。
于是,一把车锁干净利落地单挑十几个人,动作行云流水,杀伐果决,是暴力,却有嗜血的美感。

之后,周泽农被暗算,手下惨死,身体和头颅被叉车一分为二。
这种血腥报复,即使是久经黑暗的周泽农也不忍直视。
其中最为“爽感”的画面莫过于雨伞穿腹而过,罪恶之花沾满鲜血盛放。
血腥中带着鲜艳的美感,可谓是这场暴力美学的点睛之笔。

戛纳电影节艺术总监福茂评价:“电影没有拘泥在中国电影的传统之中,而是对黑色电影和警匪电影在美学上进行了大胆创新。”
在电影中,除了动作的暴力美,在光影构架上也独具匠心。
机车的大灯、手电筒、霓虹棒、荧光鞋等五颜六色的光影,形成炫目梦幻的“异空间”氛围,更增添了故事环境的怪诞和虚缈。


甚至只是点一支烟,一明一亮,依然看不清周泽农的表情,愈发显出他的落寞。

又比如电影中追捕到动物园那场戏,周泽农一步一步深入,既是猎人,也是猎物。
人藏匿在动物之间,人兽难分,不如说是人被激发出兽性,倒退回了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在本质上来说,整个故事就是一个互相倾轧的动物世界。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则;崇高的道德法律,则是人进化后的产物。
而这种复杂的社会关系,恰好在周泽农身上得到最好的映射。
在选演员之前,总制片人李力看着导演刁亦男拿来的背影模糊的照片说:这个形象和气质,就是周泽农。
这个人就是胡歌。

从文艺片到主旋律片,再到犯罪片。
一步步挑战大银幕的胡歌,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定型。
在此之前,胡歌曾经是李逍遥,是郭靖,是景天,是梅长苏,也是明台……不是古装男神,就是年代戏大户;

而在现代戏中,往往让人一言难尽,尤其是《猎场》之后,不禁让人质疑他的演技和选本能力。
胡歌代表作众多,流量和口碑齐发,但没有一个角色似周泽农这般生猛;很显然,《南方车站的聚会》就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答应出演后,一向以白净小生示人的他,和黑社会小混混形象还是有太多的差距。
为了完成这个角色,胡歌首先在外形上让自己接近周泽农,他坚持去晒灯,让自己皮肤变得黝黑;
为了体现人物形体的线条感,要去减肥,让自己身材更加有肌肉和力量,甚至在拍摄期间,减少主食摄入,每天只喝咖啡保持体力;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走进周泽农的内心世界里去。

有一次导演在现场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很诚实地跟导演说,“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有压力。”
不仅如此,片中有很多的动作戏,为了让动作更加流畅美观,胡歌还提前练习了骑摩托车、射击、打斗,这才有了绚丽夺目的武打动作。


导演刁亦男对他大加赞赏,认为他很好地完成了表演,“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尽管影片中有几处明显的删减和改动,但大醇小疵,并不影响对社会边缘人物的关注和挖掘;
恰恰相反,看到结尾处那句伟光正的字幕,你也会为电影捏把汗,庆幸它成功跟观众见面。
就像导演自己说的:
“我不知道每个人内心是不是都有脆弱或者阴暗的角落,如果有的话,我的电影可能会让很多人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有太多的人为了金钱,卑鄙、丑恶、背叛、欺骗轮番上演。
在残酷的现实中,还有那么一群人坚守着人世间的美德,而世界之所以充满希望,是因为这些角落里依然有光。

独属于刁亦男的凛冽,让《南方车站的聚会》在这个贺岁档有点儿出格。
而胡歌的个人风格,反而让电影多了一些温暖。
除开这些,单纯从剧情来说,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知名导演谢飞在豆瓣上给电影打了三星,他直言:
“导演拍黑色犯罪片的技艺是很不错的,只是几个主要人物都单薄、空泛了些,血腥、杀戮、色情虽多,也无法给片子增加分量。”
而这也是电影之外大多数观众的感受,尤其是周泽农整体的行为动机,总有几分牵强,不太能立住脚。

在厦门的特别放映采访中,胡歌也谈到了对“周泽农”的理解:
“这个角色五年没有回家,他觉得给不到老婆孩子好的生活。我想象他是对人生没有希望的人,生活在边缘底层,直到他知道自己的命值三十万的时候,才给了他新的支撑。”
熟悉胡歌的人,知道他也曾面临低谷;而对他来说,舞台就是给他的“支撑”。

在《南方车站的聚会》之前,他拒绝过很多戏的邀约。
“可能是觉得自己处于事业上的瓶颈期吧,其实也就是我不想重复,因为一旦你塑造成功了某一个类型,或者说某一种感觉的人物,之后来找你的戏大部分都是一样的,或者类似的。”
而周泽农,让我们看到了胡歌的另一面。
戏里,救赎的罪犯;戏外,重生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