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學結束之前和教會我愛的朋友在離别之際一起看,簡直有多層buff,一切都很完美。粉色的皮質沙發,三分鐘可以按摩的滾輪,安靜的隻有第一排坐了一個女生的電影院,和即将離别的濃重氛圍。

關于友情中的很多東西都令我很痛,這部電影更如是。看到結尾處哭到渾身顫抖根本無法控制,一些足夠隐秘和深刻的關于友情中的情緒湧動都在《機器人之夢》中,讓熒幕外的相聚和分離也獨特起來。

後來我也不想去探究關于小狗和機器人之間誰愛誰更多一些,比如和另一個朋友會聊起來小狗為什麼不在機器人躺在沙灘上的時候,隔着栅欄去至少看看它,或出聲安慰它。但後來感覺,友情隻需要有在一起的時候時空可以抵抗一切的幻覺就足夠了,細究下去真的沒有辦法讓人可以不痛苦,似乎總有一個被追逐的人,一個追逐的人,對等隻是一種幻覺,無止境的在意與渴望平衡隻會讓友誼被更加消耗。

在他們的友情中,機器人的世界會更加像可以被小狗塗畫的白紙,盡管整部電影沒有一句台詞,可是小狗帶他走過的世界就像是他夢所有的原料,包括跳舞的向日葵花的那場夢,簡直是他們曾經在人群跳歌曲《september》的變體,所以思念太重就會蔓延到夢裡。包括機器人無數次哼起到那首很夢核版的《september》,似乎都像是裝着那段美好記憶的時空匣子,隻要哼起,就離你的世界近一些。

我并不覺得這是愛情,诠釋成友情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愛情片實在太多了,我願意把開放性的解釋騰挪給友情。不過無論是愛情還是友情,都有足夠分量的愛。最開始的場景是小狗在一人居的屋子裡孤單地吃着通心粉,結果機器人就像最近聽的一首歌《半夜汽笛》一樣天真可愛地闖進來了。似乎和特别好的朋友在一起,世界就會換個樣子,變得像糖果屋或者安全島一樣可以被看待為處處風景的地方。

也永遠記得機器人在發現自己生鏽的時刻,眼睛向右上方滑動的時候,仿佛在說:“我沒有辦法走動,隻能留在這裡啦。但是你還有你自己的事情,有你自己的命運,不要為我停留,先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吧。你如果有時間或心願再來找我,沒關系的。”一個輕輕的動作,包含着太好的愛,如今很稀缺的愛。

特别令我痛的是,機器人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是明年6月1日才開放的。

機器人的夢也特别美,總是機器版《september》有着深深夢核的味道,它總是開始的時候從鏽迹斑斑的、停滞的世界中脫離出來,那搖搖晃晃驕傲幸福的身姿,仿佛姿态就可以把它帶到曾經友情中的糖果屋,那間并不起眼的518。

後來即使記憶被篡改,身體都變得與從前幾乎完全不同,但程序改變仍然不影響我愛你的心,那首“機器人最愛”,就像是肌肉記憶一樣的愛,怎麼改動都抹不掉永恒的味道。

我想機器人對于小狗,可能是最開始教會它什麼是愛的人:“我之所以明白什麼是愛,正是因為你。衆人之中,你是唯一能夠讓我去愛的人。你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沙漠裡的清泉,荒原裡開花的樹。正是因為你,我的心靈才沒有枯萎,我的靈魂中還保留了一處神恩可以抵達的地方。”這是黑塞說過的一段話。我覺得朋友之間能感受到自己對對方産生的“愛”,就已經足夠了。這是一種生命偉大的饋贈,代表着自己的心靈還沒有幹涸,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世界上還有一處幸福的可能性,生命裡還有一個足夠珍視想到她就溫柔的人。

最後機器人看到小狗和另外一個機器人在一起,隻在夢中去尋找小狗,在十字路口反複躊躇的手,甚至不忍心看到另一個機器人臉上難過的表情。而命運也給機器人帶來了更好的朋友。

在十字路口,我沒有辦法和你一起走了,其實我知道你也是。

夢之外,機器人藏起自己,不願意小狗發現自己。很像是以前看到一個好久沒見的朋友的背影,在寒風蕭瑟的初冬夜晚,街道上看到她一個人走着,一種強烈的心酸嗆得我一下子湧出了淚水,但我知道我們好久沒見,而她正在生命中格外艱難的時刻,我不能貿然打擾,隻能望着她的背影神傷與祝福。

生命中的離别很多時候并不像“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因為好朋友總會有更好的朋友,我也會有新的朋友。當一個階段的潮水逝去的時候,過去的人是應該被留在沙岸上的。所以真正的友情,或許是小狗和機器人最後隔着時空的跳舞。我們不在一起,但還可以在記憶之匣裡聽過去的歌,跳快樂的舞。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