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顆弗朗西斯哈的心髒,走到人生的每個角落都是美的,因為她是一個很美的人。
我喜歡弗朗西斯哈在跑,在大街上無憂無慮地舞動,跳躍,被絆倒了就拍拍身體爬起來,笑容和發絲都在風裡閃光;我喜歡她坦率的笑容,仿佛體内有個太陽,一笑就能讓人感受到太陽的蒸氣;我喜歡她在地鐵上讀普魯斯特的姿态,喜歡她對書本的癡迷,喜歡她天真外表下有個深邃廣闊的空間;我喜歡她在宿舍看到一個陌生女孩兒蹲在地上哭的時候,下意識地坐在她對面去安慰;我喜歡她似乎很有生命力但會很難從一個地方到另外一個地方,很容易疲憊,很有節能模式的矛盾;我喜歡她在第一次和兩個男舍友見面時候跳的舞,發自内心的真誠與熱情;我喜歡她肉肉的鼻子,在和索菲躺在很多年之後的大學宿舍裡,說完晚安之後亮亮的眼睛;我喜歡她後來接受了妥協,還是風風火火地處理自己并不喜歡的工作;我喜歡她對接的時候,脫掉鞋子在地闆上再感受一次舞動的幸福;我喜歡她内心火焰似的誠懇和愛的能力,我喜歡她的敞開,也心疼在巴黎夜晚或許出于自尊的封閉。
我相信索菲同樣看到這樣的她,愛着這樣的她。或許本吉也看到她身上特别美麗深邃的部分。
盡管進入到電影中的其他視角,會感受到,她身上也有一些不讨喜的地方。比如反複出現的undatable(約會殺手)或許在一些人是性格魅力低下或奇怪的表現,比如約會的時候就抛下本吉的舍友,跑到大路上找ATM,還有和艾比商量住到對方家裡的時候,在路上開的打架遊戲的玩笑,在艾比眼中就是很癫很不可思議很沒有邊界感。以及之後在艾比的約會上,很明顯艾比會更偏重于和她身邊約會的那個女孩兒的交流,當時弗朗西斯哈說的很多話,都給人一種雙方并不熟悉但是她像是天然熟絡一樣的講各種自己的故事,甚至坦率到會直接說索菲基本不怎麼讀書,這種直率在艾比的視角之中或許有很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甚至讨厭的地方。可是這種特質也讓弗朗西斯哈那麼的鮮明、生動、令人讨厭也讓一些人覺得可愛。
我覺得她和索菲是兩個真正彼此互相看到的人,所以即使索菲後來酒後說感受到她們的關系之中,她總會帶着一種競争性。即使友誼碎裂過很多年月,弗朗西斯哈對帕奇的态度,從在帕奇面前表示自己愛他,又會後來告訴索菲,我隻是害怕你在去醬油店的路上發生的有趣的事情,以後隻告訴帕奇了。但其實她本人對帕奇并沒有惡意和恨意,有帕奇“搶走”索菲那種占有欲作祟的痛苦。
然而,即使愛裡帶着憎恨、競争、對自尊小心翼翼的維護而編織的謊言,占有欲,憤怒等等,可是愛總是愛,愛總是弗朗西斯哈會在酒後在陌生人面前說着,賓籌交錯間,我們即使不坐着同一排,可是我知道我愛着你,你也同樣愛着我,我知道死亡面前有一個空間,有另外一個次元,我知道人和人之間有一種氣息。
看到這一段的時候,淚流滿面。愛很多時候并不是百分百純粹的愛,可是有些五光十色的愛是足夠分量足夠濃度的愛,是不言自明的隻有彼此能嗅到的空間,這個空間中或許還有别的氣體,但這個空間是被愛構建的。這是真實的人生,也比真空中的愛更鮮活。
友情是複雜的,但是複雜也很美。很多年之後,或許索菲還會想起那年醉酒之後生命另外一種可能性的展開,在一個清涼的夜晚,在一個籠罩着“我隻屬于你,你也隻屬于我”的所有帶着友誼崇高獨特性的空間裡,我們相約重新回到紐約的一條街道上,回到十八歲,回到我們閃閃發亮還沒有落入塵埃的美夢,回到我還會為你邊疊被子邊吐槽你邋遢的日子,回到我們的鋒利、我們的歲月、我們的堅守、我們的戲谑、那些還沒有那麼強烈妥協與選擇意味的年月......摯友的夢就像是順着這些話走了很遠很遠,弗朗西斯哈眼睛亮亮的,盡管後來生活的幕布下,索菲還是訂婚了,不過,我們曾一起抵達過那個愛的空間,我們都知道的。
舞蹈落幕後的對視和舉杯,仿佛在說,隻要我們還愛着彼此,我們就可以再回到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