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作者的超前與創新總是先于人們孜孜以求的解讀的步伐。我們無法确定虛焦攝影以及伴随的去戲劇化、固定中遠景、松散的人物線條等做法傳達了什麼,它兼從文本與影像二者上消解了一種習見的傳統的對于電影的期待與觀看方式。它通過放松對影像的控制而節制了觀衆的觀看,我們不僅隻能接觸到人物心理與活動的片段,甚至這種觸摸從視覺上都已經被決定為是含糊不清的。進一步地,框定于四四方方的屏幕中的人、物、風景争取到了一個與觀衆平等的地位。多麼溫和而用心的互動,除了與我們自身的呼吸聲交混的不絕于耳的瑣碎對話與環境音,以及那将主角們與海水、遊客、建築柔軟地黏合為一體的銀幕景觀,我們還能确定些什麼呢?或許該問,我們又還需要些什麼呢?因為這是那種,通過束縛觀衆的觀看、放逐觀衆無孔不入的好奇心,來賦予觀衆解放的電影。電影拒絕被操控,也拒絕操控觀衆。我們已經被太多影像的陷阱轟炸得太久了,《在水中》别辟一方幽徑,在其中我們什麼也無法抓住,我們卻被允許而且應當沉浸其中,這不正如包圍主人公的海水麼。柔軟地調和我們與電影的關系,并且很重要地具有一種節制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