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看書看比較多,電影相對少了。西哲的思辨與東哲的道德完善,在最近一段時間裡占據我全部的思考,以至于在這麼一個百無聊賴的午後,看完這部電影,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許久,許久,未被藝術所浸透。那種從心中湧上大腦的通透酸澀感,已經闊别我有2年之久(或許沒那麼久,又或許更久)。

我猜是通俗文化接觸太多了,一切掩蓋矛盾的peace and love,一切自然而然的男權、異性戀、已婚式的意識形态說教,一切“大家都是這樣的”,這一切的一切,在大衆媒介的轟炸下,我竟短暫失智,即失去思辨能力。在那遭襲的一瞬間,我也曾搜刮腦子裡的一切現代的,後現代的,古典的,浪漫主義式的,達達式的思想武器,但無力還擊,自己長期處于不認可,卻無言反駁的狀态,如沉默羔羊般無力。

阿莫多瓦是後現代藝術戰士,他擁有藝術的尖矛,一切既定的顔色搭配,他隻要無感,便全然鄙除,于是,大家便讨論阿莫多瓦電影裡的各種災難式的原色搭配,大紅大綠大藍。但阿莫多瓦不理睬,他認同自己内心的feeling,勝于去接受所謂的科學搭配,于是,膽量賦予了顔色的情感意義,也碰撞出某種阿莫多瓦式的驚喜。這是色彩的藝術,也是藝術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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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個人内心覺得美,而不是各種精細搭配後具有某種“黃金比例”的理性的美。這種過于和諧的配料,是美嗎,更像是技術,更像是機械。

這是理性主義自以為是,肆意踏入感性領域的最惡心後果。

而愛是什麼?

愛是暖陽下父親對妻兒的擁抱?哪怕他努力遏制其對同性的好感。愛是門當戶對,一對新人的喜結良緣?哪怕新娘内心愛着紅燈區的變性妓女。

而這就是愛麼,這種寫進暢銷書的愛是愛的定義麼?我隻能說,社會需要這種愛,功能性的愛。但人不需要,藝術也不需要。

回想起昨天看的蜘蛛俠縱橫宇宙,裡面的情感戲全是爛俗的親情戲碼,連愛情都被編劇撰寫得毫無新意,這麼多次悲情音樂與擠出的眼淚的攪拌混合,以至于每每看到情感戲,我已經從犯困升級為犯惡心。當代人的愛,已經完全失去創意了嗎?

答案當然是不,隻是這群劣質藝術工作者思想貧瘠,現實的愛,複雜與豐富程度,是這個的十億次方。

人需要愛,那種僅僅是愛的愛。于是瑪努埃拉将已故兒子的照片送給丈夫羅拉,她恨他,但也尊重他,這是愛。洛薩愛羅拉,縱使他讓她染上艾滋病,縱使他讓她懷上孩子,她也從未有怨言,這是愛。這種才是愛,無視任何社會的目光,包容自己愛的人,與此同時,去包容自己。

對,這就是電影賦予我們的東西,它一遍又一遍地帶給我們審美高潮,讓我們跳出自身,進入世界上真正的藝術家們的世界,他們的世界是晶瑩剔透的,是孩童般清澈的,是濾除了社會機械的油污與套路的。這也是藝術賦予他們的能力,因為隻有這樣,你才能去掌控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