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誕生于60年代的《碟中諜》已經在大銀幕上結結實實地打到了第六集,客觀地講,《霹靂嬌娃》遠不是陳芝麻爛谷子的電視IP裡最成功的一個,存在感也并不特别突出。

一方面,《霹靂嬌娃》将女性主角引入了傳統上為男性的偵探故事,與同年代的《神奇女俠》一樣,成為了第二波美國女權運動的旗幟;但另一方面,動作/偵探類型依然是以男性觀衆為主要收看群體,富有魅力的女主們和花樣翻新的變裝元素,依然保持着具有時代特點的物化女性特征——誇張點說,這類電視的本質與三點式打拳擊的foxy boxing其實無異。

就連21世紀初,由McG打造的兩部《霹靂嬌娃》,也沒有脫離這一範疇。McG将富有個人風格的剪輯和運鏡發揮得一塌糊塗,加上時興的港式武打(袁祥仁任武術指導),充滿性暗示的緊身皮衣,異域風情和鄰家甜心一網打盡。然而,漫畫式的誇張情節過于簡單幼稚,角色性格單一缺乏深度,令其快餐屬性暴露無遺,作為快速消費品的命運也在第二部之後迅速偃旗息鼓。

作為幕後操盤手的德魯·巴裡摩爾,早在2011年就想在小熒屏重啟,但劇情之糟糕,動作之冗餘,選角之失敗,讓這套重啟劇連一季都沒堅持下去。而現在,迎上了第四波女權運動風潮的“查理的天使們”,能夠飛得起來嗎?

具有新時代“多樣化”特征的演員陣容,伊麗莎白·班克斯自編自導自演,試圖讓《霹靂嬌娃2019》擁有更強的女性賦權屬性。理想自然是很美好,但最終,毫無創新也缺乏實感的故事與人設,花架子也懶得擺的動作設計,讓這一理想僅僅停留在了“看上去很美”和“想起來很美”的程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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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源,首當其沖的就應當是導演/編劇自己。盡管同樣是女性編導,伊麗莎白·班克斯和她的小雞電影,與硬核的凱瑟琳·畢格羅,甚至派蒂·傑金斯都相去甚遠。她在《霹靂嬌娃》乃至動作電影類型的認識上,也存在着令人震驚的脫節與錯位。

這一點從影片開頭莫名其妙的混剪可見一斑:且不說與影片的情節/場景完全無關,還有着一股廉價的MV範兒。而無處不在的,喊口号式的硬直台詞鈎直餌鹹,時尚大片一樣的服化道一塵不染,讓電影在強烈的架空感中,走到了另一個毫無實感的極端。

而《霹靂嬌娃2019》對女性角色充滿臆想而又缺乏個性的塑造,更是當今好萊塢憤世嫉俗的不良風氣的集中體現:女性完全可以毫不費力地輕取傳統情況下的由男性主導的工作。但這種無比光鮮的“花樣童話”,忽略的是“看上去毫不費力”背後的“必須非常努力”。

這樣的“好萊塢新女權”,與上個世代《霹靂嬌娃》的卡通化女性并無本質區别,而将這些紙片角色和荒謬故事置于更具現實感的背景之中的做法,要比前者更加危險。

前者至少知道自己吸引的是多多少少帶着性别偏見的couch potato和鋼鐵直男;後者則對這一群體有着原生的鄙夷,對類型電影大加政确改造而面目全非,當遭到傳統觀衆抛棄的時候,又能和布麗·拉爾森站到一起說,“這不是為他們拍的電影”。

那《霹靂嬌娃2019》到底是為誰拍的呢?如果說IP電影制作的目的,是保留原有粉絲流量的同時,去吸引新觀衆入場的話,那麼《霹靂嬌娃2019》和以其為代表的新“女權”類型電影,其目标則是所謂的,woke掉的觀衆。她們甚至不在乎這些觀衆是真的woke還是被迫woke,隻要這些人能夠和她們一起,在好萊塢創造出來的“空想女權主義大陸”上,手拉手唱《Kumbaya》。

當這些電影始終被一小撮人的問題和矛盾所把握的時候,這種比鴕鳥還要鴕鳥的行為,又怎麼能在真實社會裡産生真正的共鳴呢?無非是在小圈子裡彈冠相慶罷了。再好的花言巧語和冠冕堂皇,再正确和政确的指導思想,都無法掩飾這些電影在創造性上的無能為力。

花架子喊口号,寫真大片也想打救世界?顯然還是異想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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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回到《霹靂嬌娃2019》,無論是伊麗莎白·班克斯,還是德魯·巴裡摩爾,又或是克裡斯汀·斯圖爾特為代表的三位主演,她們并沒有犯下什麼不可原諒的大錯誤。抛去本身有限的實力和水準,她們全部都是妄圖搭上女權運動便車的犧牲品。她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盡管就職業屬性來說并不缺乏目的性——隻是在迎合風潮的時候迷了眼。

事實證明,僅僅靠着女權運動的口号,或者LGBT字母圈的(僞)光環(僞)加成,是不足以讓二線三線加過氣的組合一躍成為時代先鋒,也無法将模糊的女權主義推及和擴展到真正的個人主義。倘若以為喊喊口号擺擺造型,遞個可樂就能解決社會議題的話,那麼她們所理解的運動本身,也未免太過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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