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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這玩意,往高尚了說是理想,往低俗了說是欲望。未實現前如燈光、星辰、火炬,照着前行的路;實現後如天明夢醒霧散,回首來時路,既滿足又遺憾,更多的則是怅惘。此時即彼時,彼岸即此岸,人這一輩子不過在一個又一個的理想中茫然追尋,真實現了或以為實現了,也許發現得非所願或貨不對闆;好一些的,則是在短暫的稱心快意之後,隻覺得更空虛,陷入重複追逐的荒誕。


理想未實現前是焦慮,理想實現之後是抑郁。


匆匆趕路的時候,我們無暇抑郁,而往往到達絢爛頂點之後,疲乏和倦怠就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為了擺脫這抑郁,我們隻能陷入追尋下一個理想的焦躁。而荒誕的是,越宏大的理想,實現之後,衍生而來的虛無感就越巨大。


無論如何,盡管理想之後是荒誕,但是理想還是好的,還是必需的,還是我們内心深處精神的渴求,是不得不行走的道路。

——《讓子彈飛》


“自性化”這個概念是整個分析心理學的核心,是分析性心理治療的目的,是很多人追尋了一輩子試圖無限接近的終極目标。它不是一種靜止不動的狀态,而是一個不斷前行的過程:是一個人最終成為他自己,成為一種整合性的、不可分割的,但又不同于他人發展的過程;是一個整合内在生活與外在生活内過程一個至高的追求。


榮格認為,在生命的早期,亦即青春期到成年早期,在心理上投身于自性化的道路是不恰當的。這個時候的目的應該是獲得追求自性化的權利,而自性:化則是人生後半段的任務。


在廣袤而浩瀚的精神宇宙裡,名譽與物質,通通不過是過眼雲煙。唯有自己的真心,才是值得仰望的追求。


自性化過程其實并不抽象,申荷永教授在其著作《榮格與分析心理學》一書中,如此描繪自性化的特征:

1.自性化過程的目的,是人格的完善與發展。

[if !supportLists]2.[endif]自性化接受和包含與集體的關系,它不是在一種孤立狀态發生的。

[if !supportLists]3.[endif]自性化包含着與社會規範的某種程度的對立,社會規範并不是絕對有效的。


知識從來不是枯燥而單調的字句,它應該是能被靈活提取,巧妙應用的。而思維絕對不是被教導、被管制出來的,它不應該有既定的條條框框,而是可以挑戰、可以批判、可以産生碰撞的。


做一隻自由的鳥兒,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人都向往自由,人人都想做真實的自己,将激情化作職業,把上班當做遊樂,可有幾人能做到呢。


All is well,一切安好,這不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精神勝利。它傳遞出來的,是直面自己的勇氣和安甯,是以紮實的基本功和超強的行動力為依托的。那些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并沒有飄浮于夢幻的天際,蘭徹讓它們得以落地生根。天才配合勤奮,夢想配合行動,才能結出甜美的果實。


我總覺得,成為自己的人才是最可愛又最可敬的人。而在通往自性化的道路上獲得的成就,才是由内而外都能全然安享的成就。

——《三傻大鬧寶萊塢》


我很久以前讀過劉墉的一篇文章,印象頗深。書中說,獨生子女時代,是養育大女人和小男人的時代。我覺得還可以引申一下,随着工業化水平的提高和女權主義的發展,即便抛開獨生子女政策,這仍然是個颠覆傳統性别認同,大女人和小男人滋生蔓延的時代。


女人若要在尊崇叢林法則的男性世界裡競争,道路勢必是艱難的。許多大女人們,當她們試圖在男性的領域裡面獲得和男人相似的成績時,就必須要比男性犧牲更多,做得更好。于是,她們的生活難免顯得太沉重了。正如胖胖的教母對蒂亞娜指出:你想要的未必等于你需要的。你想要金錢、地位、榮譽、成就,一切世間的名與利,可你需要的也許是愛,是快樂,是誠摯深切的情感,是家人的陪伴和守候。而大女人們,當她們在通往男性成就目标的大路上疾馳的時候,由于生理和社會的雙重約束,想要的那些将她重重困住,牢牢捆縛,而她需要的那些卻被一點點剝奪。


搗蛋鬼的生活态度是與之截然相反的。作為原型的搗蛋鬼,在人類曆史上一直都是很重要的一個意象。和大女人們所拼命認同的男性:英雄和權威恰好相反;搗蛋鬼具有反叛的心理特征,不甘于平靜,常懷;否定和懷疑,諷刺和逗樂是他們一貫的态度。他們不太尊崇既定的規則,随心所欲,不負責任,看起來和社會規範有些格格不入。他們是離經叛道者。搗蛋鬼的原型是一個矛盾體,正如榮格所說:“是一個聰明的傻瓜”,他們也許是破壞者,可這種破壞指出了人類小心翼翼建構的社會中的缺漏;他們挑戰權威,取笑那些過頭的一本正經,用遊樂的态度對待規則,可也因此帶來了更高明、更有效的預案。他們提供批判與質疑的視角,而非盲目接受既定的準則和現狀。他們往往帶來突破困局的關鍵所在。榮格說搗蛋鬼往往是一個創造者,一個嬉戲者,一個說真話的人,我們在意識的臨界狀态或心靈的過渡狀态中遭遇到自己的搗蛋鬼,他們會帶來精神上的轉化。有時候,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就是陰影重重的,而我們需要搗蛋鬼的狡狯和叛逆,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大女人往往有主見,有能力,野心勃勃,無須服從别人的意志,所以她們是不需要被英雄拯救的。但是她們需要有自己的搗蛋鬼。如果說英雄具有的是主導功能,那麼搗蛋鬼則具有輔助功能。搗蛋鬼不需要女人放低自我,成全别人,他隻是幫助女人做得更好,同時也是更輕松,更完整地成為自己。

——《公主和青蛙》《叢林有情狼》


“内在兒童”這一概念,首先由瑞士的心理學家、分析心理學創建者榮格提出。在長年的臨床工作和持續對人類學的研究的基礎上,榮格認為人是具有向上的、向善的、向着精神層面整合、發展的需要。這種需要在嬰幼兒出生的那一刻既以某種生命的藍圖存在。所以幼年時候的我們,往往可能處于最接近心靈和精神那真實完整的一面的狀态。但沒有人的童年是完美的,是沒有沖突、沒有傷害的。因為再好的父母也不是神靈,不可能在養育時不出差錯,照顧到孩子心靈發展所需要的所有層次。創傷總是在人生的過程裡如影随形,那麼,這種心靈對完整性的需求就在人長大成人的過程中被壓制,精神層面的靈性也因此而受到破壞。而内在的小孩,正承接着因這種破壞而滞留在我們心中的那些因受到傷害,未能成長的一部分能量。這些能量固着在童年的某些階段,構成我們兒童性:的自我。内在兒童一方面是被壓抑、被抛棄、被誤解的,因此極其沒有安全感,需要得到保護、依賴以及照料,因為他的存在,我們會感受到自己的軟弱和焦慮,覺得外部世界充滿敵意和威脅;而另一方面,也因為内在兒童其率真的天性、靈動的生命力,成為我們内心創造力和英雄氣概的源泉。


美國心理學家約翰,布雷西奧認為,一旦接受了這個受過傷害的内在兒童,并且重新滋養他,内心的能量、創造力以及相應的精神活力就能被釋放出來。承認這個内在兒童的存在,給予他自由,也就是對自我的根本解放。在這個基本框架下,針對内在兒童進行工作,顯然是對心理治療、人格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的。


我總認為人格的真正成長是一種艱苦卓絕的過程,也許會有頓悟的時刻,但必須經由大量思索和積累。在心靈的世界裡,不會有魔術般的奇迹。在我們漫長的成長歲月裡,因為父母的忽視、抛棄、懲罰甚至是虐待帶來的傷痛,無法經由陌生人看似真誠卻終究事不關己的扮演撫平,而在幻想中自己擁抱和安撫幼年的自己,到底又能給生命帶來多大的改善。


正如榮格所說,隻有當病人認識到擋在他路上的不再是父親和母親,而是他自己的時候,真正的治療才開始。


内在兒童,它是一個确實的心像,卻不是刻意就會呈現,更不是做作的返老還童。成人的我們,在尋回内在兒童的過程中,也别丢了現在的自己,忘了成年人的責任和身份。我們當然可以通過重構一個外在的支持性父母意象,如你的心理醫生、某個象征性的父母,補償某些童年時期的缺失。不過更重要的是,當我們自己也成為一個支持性的父母時,當我們學會給予外界溫暖和關懷時,我們内在的兒童其實也被我們逐漸成熟的内在的父母重新滋養着,照顧着。


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餘香便是不絕如縷的内心力量的增長。

——《卑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