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一個關于塞爾維亞總統亞曆山大·武契奇向中國尋求幫助的視頻火了。

視頻裡的總統紅了眼眶,也讓許許多多的年輕人了解到一段浴血奮戰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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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塞爾維亞啊。

這可是南斯拉夫啊。

這是一起扛過槍打過戰流過血,一起對抗過蘇聯、一起挨過美帝炮的兄弟情啊!

1999年5月7日(北京時間5月8日),美國B-2隐形轟炸機轟炸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駐南斯拉夫聯盟大使館。

三名中國記者當場犧牲。

無數學子走上街頭,眼含熱淚高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國際歌》《團結就是力量》,控訴這一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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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斯拉夫聯盟成立于1992年,解體于2003年,這個隻存在了11年的國家直到被北約分屍的最後一刻,仍堅定不移地和中國站在一起。

塞爾維亞也是歐洲第一個真正對中國免簽的國家。

“一帶一路”倡議後,塞爾維亞積極響應,中國幫助塞爾維亞修鐵路、修運河……

在人權、南海、産權合作和市場經濟地位等問題上,塞爾維亞從來都堅定不移地支持中國。

“塞中友誼是鋼鐵般的友誼”——這是塞爾維亞領導人常說的一句話。

在中國新冠疫情爆發後,塞爾維亞是第一個表示“随時準備提供幫助”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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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這部電影在上世紀70年代的中國曾轟動一時。

“六公主”(CCTV電影頻道)在塞爾維亞總統求助後,迅速安排了這部電影的播放。(不愧是六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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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國面對塞方的求助,給出的外交措辭中滿眼都是“好兄弟”、“好夥伴”、“好戰友”這樣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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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今天要說的這部電影,并不是《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而是另一部前南斯拉夫導演拍攝的電影——《流浪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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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評分高達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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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是當代電影大師埃米爾·庫斯圖裡卡,他是各大電影節的寵兒,完成過歐洲三大電影節大滿貫。(意大利威尼斯國際電影節、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德國柏林國際電影節的合稱)

這位聞名國際的前南斯拉夫導演,他的電影中有着對南斯拉夫難以割舍的情結。

借用戈席克的評價:“庫斯圖裡卡的作品中,至少有一半具有明顯的政治意涵:《鐵達尼酒吧》《爸爸出差時》與《地下》;有一半作品深陷于南斯拉夫内戰戰火的一九九零年代:《亞利桑那之夢》《地下》和《黑貓,白貓》。”

這些電影都觸及南斯拉夫的政治、戰争和曆史。

兩次世界大戰、南斯拉夫内戰、鐵托的獨裁統治、種族戰争……

從南斯拉夫聯邦人民共和國、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塞爾維亞和黑山、再到塞爾維亞。

南斯拉夫的命運,就是一首流浪者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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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能表現“流浪”這一名詞的就是吉普賽人,這是一個“比黑更黑,比流浪者更為流浪”的民族。

《流浪者之歌》描繪的就是吉普賽人的經曆。

這是庫斯圖裡卡第一部表現吉蔔賽人的作品,但“它不隻是一部電影, 而是集所有吉蔔賽人題材電影于一身的作品”。

巴爾幹某城市邊緣的茨岡村落裡,小夥子貝漢和妹妹、祖母、舅舅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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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漢的祖母是個聰慧善良的老人,是一切傳統美德的化身。

因為貝漢的乖巧懂事,祖母花錢買了一隻火雞送給他。

庫斯圖裡卡的電影有一個特點,就是有很多動物的形象。

他電影中的動物形象往往具有拟人化特征,并非配合場景或角色而出現,它們就是角色本身,是某一場景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

倘若沒有動物形象的存在,故事就會失去張力和推動力。

比如《地下》中的猩猩、《生命是個奇迹》中的驢子和雛雞、《亞利桑那之夢》中的烏龜、《黑貓,白貓》中的貓咪。

以及《流浪者之歌》裡的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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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漢的妹妹腿部有殘疾,但因為家裡過于貧困,一直沒有得到醫治,隻能躺在床上。

舅舅是個酒鬼,還是個賭鬼,身上的錢花完就問貝漢的祖母要,要不到就各種耍酒瘋。

一次偶然的機會,貝漢遇到了姑娘阿茲拉,她漂亮純真,善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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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漢想要娶阿茲拉為妻,祖母幫他去提親。

但阿茲拉的母親因為他們家太窮,自己的姑娘又這麼漂亮為由拒絕了。

庫斯圖裡卡喜歡在電影中插入各種稀奇古怪的夢境,他還說“如果你想看某人的靈魂,隻要問問他做了什麼夢就行了”。

《流浪者之歌》自然也不例外。

在遇到阿茲拉的第一天晚上,貝漢做了一個夢,夢見長大後的自己和阿茲拉躺在一隻小船裡飄蕩。

此時的貝漢,還是一個純真的小夥子,繼承了祖母的美德,擁有一切良好的品質。

他所想要的,不過是娶自己心愛的姑娘為妻,并且保護好祖母和妹妹。

但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醉酒的舅舅又一次回到家問祖母要錢。

祖母拒絕了。

接着,貝漢舅舅進行了一個“神級操作”——

他用大車把家裡的小房子吊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中,給錢才放下來。

貝漢和祖母、妹妹在大雨中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火雞也被吓得到處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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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貝漢舅舅又未經同意把貝漢的火雞殺掉吃了。

一向溫和的貝漢發狂了,他像瘋了一樣沖向舅舅,祖母拼命拉着他才沒有打起來。

似乎從這一刻起,貝漢心中的美好就凋零了一點。

也是從這一刻起,悲劇一幕接着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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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救了村上一個富人家孩子的命,這個富人名叫穆默德,在意大利做生意。

作為感謝,穆默德答應出錢把貝漢的妹妹帶去大醫院治腿。

就這樣,貝漢和妹妹踏上了行程。

阿茲拉和祖母在家裡等着兩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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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和原本約定好的不同,穆默德把妹妹放到醫院後,并沒有讓貝漢留下來陪妹妹,而是帶着他又上路了。

借口是“帶他去羅馬掙大錢”。

這個“巴爾幹教父”般的穆默德,可能是貝漢一生中遇到的最像父親的人,于是他相信了他,沒有拒絕。

但到了羅馬後,貝漢發現,所謂的做生意不過是穆默德控制一群人去乞讨、偷竊和賣淫。

逃跑的話會被抓起來毆打一頓,每天賺到的錢沒有如數上交,還是一頓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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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貝漢開始堕落。

他偷竊,撒謊,愛慕虛榮。

但他依舊沒有忘記,故鄉還有一位姑娘在等着他,一位年邁的老人還在遙望他歸家的方向,年幼的妹妹還躺在病床上等待他的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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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偷偷攢錢,把偷來的錢和珠寶藏起來,等着有一天當作聘禮交給阿茲拉的母親。

他适應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對穆默德如此之忠心,以至于迅速地當上了二把手。

在一次幫助穆默德找小老婆的途中,貝漢偷偷跑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就去了阿茲拉家,把大把鈔票和首飾往桌上一放,向她母親提親。

這次阿茲拉母親差不多一秒鐘說了三次同意。但當貝漢看見躺在床上的阿茲拉大着肚子時,他慌神了。

好死不死,阿茲拉的母親說,她猜這是貝漢他舅舅的種。

惱怒、氣憤的貝漢連智商都丢了,根本不聽阿茲拉的解釋——這個孩子是貝漢走時留下的。

他連家都沒有回,直接去了酒吧,把自己灌得爛醉,把錢塞進舞女的胸罩裡。

就在貝漢玩得正起勁時,祖母帶着阿茲拉進來了。

祖母看着跟當初離家時判若兩人的孫子,留下了淚水:“你的祖母還愛你,但看你現在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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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貝漢依舊娶了阿茲拉,舉行了一個當初承諾她的那樣風光的婚禮。

他帶着新婚妻子,又一次踏上了前往意大利的路途——他要接手穆默德的生意。

剛到那裡不久,阿茲拉生下一個男孩後就死去了。

阿茲拉的死,讓貝漢回想起了當初的美好。那婚紗的頭紗又一次飄揚了起來。

這頭紗是一種隐喻,對母親的幻想和渴望、對生命的無根和無根之感、對愛情破滅的悲傷,都像那個長長的白色頭紗一般在風中漂浮。

貝漢失去的不僅是母親和愛人,更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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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結尾,貝漢終于用生命為代價找到了妹妹和兒子。

原來妹妹并沒有被送到醫院醫治,她也被穆默德用來當作殘疾人乞讨,貝漢的兒子也是這樣。

好像曾經遺失的那一切,終歸還是被找回了。

但影片并沒有給予我們這樣的希望——貝漢的兒子在父親的葬禮上,熟練地偷走了蓋在貝漢雙眼上的金币。

他的兒子從小就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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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歌之歌》中的父權要麼是衰弱的,要麼是缺席的。

貝漢從小便沒有父親,與父親同輩的舅舅是一個混蛋,穆默德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原本純真善良的貝漢,在被教父性質的穆默德帶離之後,這些本性中的東西開始迷失于犯罪與欺騙之中。

而其兒子的出現顯然又成了一個轉機,并且使他又重新找回自己回歸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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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具有悲劇意味的,是他的死亡———自己的孩子又再度成為無父之人,繼承着他的命運。

影片用濃烈的鏡頭語言,和魔幻的超現實意象,指涉了一個吉普賽人民生活的現實途徑,充滿辛辣趣味的悲情色彩和宿命意味。

而導演庫斯圖裡卡的切入點也很小,從一個小男孩的成長進入,鋪展開一幅橫向的文化圖景又深入個體生命的進程。

流浪之旅亦成為生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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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幹半島的吉普賽人,像極了南斯拉夫的人民,漂泊與尋根,夢幻與污垢,這些正是這個國家的命運。

無論是國家政治還是民族曆史,庫斯圖裡卡的電影一直在回答着一個問題:南斯拉夫将去往何處?

無論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中國人民都會給予最誠摯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