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緝魂》既厭女又厭同,可這會不會是想太多了?
影片在性別議題上的確處理得相當輕巧,因為人物在性別置換時不可能沒有任何掙紮,不可能像電影表現得那樣坦然接受,但要是認真地去處理,那又會偏離主旨,變成另一部電影。所以,何必拿性別意識來為難類型電影呢?
無法深入刻畫角色,使得角色偏功能化,甚至淪為工具人,是類型電影的通病。這類通病一旦碰上了性別議題,就被人拿來說是性別觀念陳腐,而不是純粹以電影論電影。
有人分析本片如何厭女、厭同,歸根到底是他覺得電影中所表現的女性、同志並不符合他所認同的女性形象、同志形象,而他又將之歸結爲是直男的想象力問題──一邊刻闆化直男,一邊又批評別人刻闆化女性、同志,哪來的底氣呢?這種批評其實也來得相當輕巧,因為現實世界並沒有那麼絕對化的人性,女人一定如何,同志一定如何。電影描述一種女性、同志,也並等同於認同這種女性、同志。
《幻愛》在香港也曾遭遇過類似的事情,有人認為《幻愛》的女主因為自己曾經用肉體交換利益而感到羞恥,是一種「蕩女羞恥」,所以將之定性為厭女情意結。但你不能否認,現實中就是有這樣的女性,並不是所有女性都活成「我的身體我作主」的,也不是所有女性都裝備好了女性意識的理論武器為自己正名的。電影描述這種女性的心態,怎麼就成了禁忌?
更搞笑的是,有人覺得台灣都已經同婚合法化了,電影應該跟上社會發展的步伐,不應該停留於表現同志的婚姻壓力。這說得好像同婚合法化後,台灣就再沒有反同勢力,台灣的所有同志都能坦坦蕩蕩地戀愛結婚似的。《緝魂》在同性議題上沒什麼「新意」(其實它應該真的沒打算要處理性別議題),但什麼時候同志電影其實是為了追求新意?當你看同志電影是為了追求「新意」的時候,反而要好好反思一下,這種心態是否才真的在消費同志?去年在香港大受好評的《叔·叔》,就是一部沒什麼「新意」的同志電影,但它的好,就在於它表現了同志之愛的平淡和日常,其實和異性戀沒太大的分別。
一定要計較的話,《緝魂》裏的同性戀難道比大多數中國電影都要進步嗎?至少不用再看到娘娘腔、蘭花指的男同志了。而且電影倒是提出了一個超越性別的思考:愛一個人,究竟是愛他的靈魂,還是肉體。
當大家看電影裏的同性戀,能像看異性戀一樣抱着平常心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社會進步。別拿什麼酷兒理論來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