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睡魔》一句話:“夢境出現,現實消亡,它們此消彼長。”
借着喜劇的外衣,米洛斯弗爾曼拍出了一部嚴肅而又荒誕的傳記片。在他風格化的影像下,一位喜劇天王演繹另一位喜劇天王,引領我們穿梭在悲喜之間,行走在虛實之間。以怪誕的表現手法向我們展現了一場盛大的藝術狂歡,展現着夢境與現實的交錯,描募着月亮上那不被理解的孤獨。
影片從一開頭便打破了銀幕和現實之間的界限,奠定了影片荒誕而又奇特的風格。在固定的黑白鏡頭與顆粒質感的畫面下,主人公安迪用其古怪的腔調小心翼翼地向我們講述着,打破了第四堵牆的束縛。在黑白的畫面内,安迪孤身一人,營造了一種巨大的荒涼感與孤獨感。随着音樂聲戛然而止,觀衆也同時陷入了迷茫,而後安迪便開始擺弄着屏幕下方的字幕,增添了影片的荒誕感與趣味性,拉近了屏幕外的我們與他的距離。随後便是長達将近十五秒的黑屏,直到左上角的安迪露出自己捉弄他人成功後得意的樣子。安迪在玩耍觀衆,篩選觀衆,同時,他也在邀請着屏幕外的我們參與到他的這場“遊戲”之中,一起進入到他荒誕的人生之中。接着,黑白轉向彩色,死寂轉向新生,這場盛大的狂歡開始了。
小框架式下像是在錄像帶中一般,安迪的家庭成員陸續出現,給人一種靈魂以上帝視角回顧自己一生的感覺。童年的安迪對着牆壁展現自己去藝術的熱愛,他不需要觀衆,因為他“隻取悅他自己”。随着安迪像領導者一樣擺弄着手中木偶,在妹妹的一聲“Roar”下,安迪長大成人,導演以此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内容,完成了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跳躍,強有力地把控住了影片的節奏。
但從小女孩到一群陌生面孔的轉換,似乎也使得安迪不知所措。站在舞台上的他流露着一種自我保護的神情,不論是老闆強制性的要求還是合約,都在強迫安迪取悅他人。但安迪還是那個安迪,他取悅的永遠是自己。他會扮演着托尼克利夫頓玩弄别人、用着沙啞的聲音在寥寥的觀衆前讀完《了不起的蓋茨比》、與摔跤手策劃一場鬧劇引得衆憤……在聚光燈的照亮下,猶如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端坐在遙遠的月亮上,玩弄着我們,使我們進入到他那荒誕的遊戲内,癫狂的夢境中。他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指揮者,這是他一手創造的遊戲,一手編織的夢,不論是影片中的觀衆還是我們都隻能被動地被他帶領着走進他的世界。
在摔跤場摔跤的場景中,在一段段蒙太奇的應用下,鏡頭不斷地轉換,安迪的對手面容也不斷地變化着,巧妙的變化自然地推動了時間,高速剪輯下粗魯狂暴的打鬥卻搭配上優雅輕快的音樂,營造了一種強烈的反差感和荒誕氣息。而這樣的蒙太奇與與轉場應用的重複也無一不是在呼應着安迪的那句台詞:“Because I'm gonna do it agin and agin and agin……”,使我們印象深刻,更是拉近了我們與安迪的距離。而當安迪站在舞台上時,鏡頭在他與台下觀衆之間來回高頻率的正反打向我們展現了觀衆的反應變化,當安迪想要展現真正的自我時得到的隻是叫罵和不理解。鏡頭多次給予他的堅持和觀衆的憤怒,使他與熒幕外的我們發覺他拼盡所有也無法填滿觀衆與舞台本就存在的溝壑。俯拍之下,在黑幕和潛入黑暗的觀衆之中,諾大的劇場隻有安迪閃爍着,月亮上的人注定是不被人理解,注定是孤獨的。
而在影片的後半部分,那癫狂的夢境結束,安迪從月亮上掉落,跌回現實,可這場狂歡的落幕無人相信,影片氛圍由喜轉悲。在安迪被拒絕參加冥想後,下一個鏡頭便是隻露出頭部的安迪被大紅色的被單和枕頭包圍,代表“喜慶”的紅色框住安迪悲哀的表情,一種巨大的反差感随之而來,充滿了諷刺意味。安迪試圖玩弄命運,所以也被命運玩弄。當他用邪術醫治自己時,随着安迪的主觀視角的變化,隻有醫生的手部特寫,跟随着鏡頭的移動——安迪也成為了被捉弄的那個人,也成了狂歡下的犧牲者。下一個畫面便是安迪又哭又笑的臉部特寫,接着運用疊化的手法将鮮活的生命轉向死亡,卸下了安迪所有的僞裝,徹底結束了這場遊戲。而在安迪的葬禮上,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早已處于對安迪的緬懷之中,這種與開頭形成閉環的形式,使得我們與影片中的觀衆處于了同一種情感的高度。
在影片的結尾處,一個追随者扮演着托尼克利夫頓在歡快的音樂下大喊着“我會複活!”,在高度密集的剪輯點下鏡頭有節奏地向我們展現一個個喜劇笑臉的熒光頭像,而後,随着鏡頭的慢慢移動,定格在了安迪的頭像上,提醒着我們他的存在将會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月亮象征着理想主義,殘酷,悲傷卻也美好。一場遊戲一場夢,在這場夢境之旅結束之後,我們隻能在黑掉的熒幕中看見自己的模樣,回到我們的現實。
PS:愛死金凱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