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閹割的男根形象被庫布裡克以一種精細的縫補方式用電影的媒介呈現了出來。
與《鄉村牧師日記》一樣,庫布裡克對文學原著的改編選擇使用了以一種“說書人”的第三畫外音插入來進行主宰性的叙事,這一方面把文學所具像化的内容,用精簡的形式搬上了熒幕,另一方面更加深了“這是一部電影”,不斷地通過第三語音打斷了觀衆對其空間整一的妄想,時時刻刻讓我們被庫布裡克牽着到了一個純粹的藝術第三世界,仿佛影片的中止甚至剪切都成了一段夢境的結束。這在一些糟糕的導演身上會成拙劣的表現手法,但配合上庫布裡克對電影戲劇節奏的精準把握,讓沖突不斷接踵而至,反而成了神來之筆。每當我們聽到畫外音進入,我們并不排斥而是順其當然地将其視作一段寓言的展開。
有關其片中的“男性”角色塑造更是巧奪天工。每當我們把這些前現代的藝術作品重現在現代的時候,我們非常苦難獲取觀衆的理解,這一點必然是歸咎于曆史意識形态的運動,以及陳舊封建的筆觸給我們帶來的反感,但庫布裡克在此點上下足功夫。我們從開篇那閹割般的Barry塑造就能感受到,其改編已經有了相當了得的進步,而在第二篇,對上流階層布林頓公爵那去魅化地塑造更是不可缺少的一筆。這不僅讓老舊的文學原著再度容光煥發,也讓其具有更别樣的時代意義,而這時代意義在不少保守主義的曆史學者眼中被層層包裝附上了“貴族”色彩,庫布裡克則是緻力于剝去這一層層皮,通過男版包法利夫人的情節為我們再一次言說電影藝術的偉大。
我想庫布裡克有意為之,一位平淡出身的貧農為了階級越遷,而最後導向的是一個包法利夫人式的悲劇結尾。這是一個警示,一個宣言。我們在包裝精美的視聽語言與莎士比亞式的表演下看到的是這些王權貴族的醜陋和不堪,以及所謂階級越遷最後帶來的Karma。
這作品為我們這個時代帶來了别樣的意義,一方面其出色的技術表現,放置當今是具有批判性意義的。同樣對比2020後的作品,優秀的工業設備帶來的卻是不少充滿着倒退,反動的色彩。其關鍵的戲劇性内核更是為我們每個人敲響了警鐘。
不能用雙唇讀出的語言,必然是靈魂的心聲。(結尾林登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