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飛做的德劇《暗黑》完結了。
三季，幹淨利落；封神。
講穿越的作品很多，《暗黑》絕對獨樹一幟。
它從音樂到畫面充滿隐喻，帶着濃厚的哥特風。
故事從幾個孩子的莫名失蹤講起，你開始以為它是個懸疑破案劇——
結果它的确是懸疑劇，卻不是破案劇，因為這些失蹤案是無解之謎。
說它“無解”，不是說它破不了，而是說，它是解不開的一個環，一個時空穿越的閉合環。
不斷地有人試圖打開這個環，改變命運，但是做了無數的努力之下，卻發現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
人物算起來不很多，但實際上很多。
因為故事中包含了四個家庭在五六個時空、乃至平行世界中的故事，不同年齡段的他們在各個時空中穿來穿去，見到不同時空中的不同年齡段的自己。
更别說他們常常有不同的名字、處于不同的人物關系中。
常有這個時空的“老”自己去見那個時空的“小”自己，絮絮叨叨地說上一大段雲裡霧裡若有所指的話。
可是你又沒法跳過，因為一走神它就跳到另一個時空，你錯過的是事情之所以變成這個時空的樣子的關鍵情節……
總之對外國人有重度臉盲症的我是跪了的，看劇過程中不停地暫停，拉回前一段再一遍……反複再反複。
但就這麼個頗晦澀的東西，你一邊頭腦茫恰恰一邊又棄不掉——不是因為雞肋，而是因為……大概自虐找虐的确是有種别緻的爽感吧。
至少，當最後它給了你一個圓滿又溫情的結局，你突然覺得前面所有暗黑晦澀，一掃而空。
忍不住要歎一句：啊，終于看完了；真特麼的……一言難盡。
給對本劇有興趣的人們一個建議：不要停、不要停，一口氣從頭看到尾，然後去網上找解讀攻略圖譜；有時間且還喜歡的話，二刷，N刷。
一刷，絕對是看不太明白的。
腦洞實在太大。
...因為不擅長，本文并不打算去畫思維導圖什麼的；仍舊是私人化的觀後感。
有些微劇透。但不很嚴重。
隻想說說三季《暗黑》中最觸到我幾個點而已。
第一季《暗黑》側重于布局，拉開故事畫卷：小鎮的人們、主要是大人們（成年為人長輩者），發現自己甚至整個小鎮都處于時空改變的結點。
而現在發生的事，似乎都是多年前，即他們少年時埋下的果。
于是他們回溯過往，為過去發生的事産生争執，哪怕此前和樂融融。
突發的事件打破表面的和平，當父母一輩像潑皮無賴一樣扭打在一起，旁觀的子女驚呆了：
“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什麼樣的過去。”
是啊，誰不曾年輕過？
誰不有過欣喜，掙紮，計算，陰暗，幻想？
隻不過出于私心和自尊，父母不大會告訴你他們過往的細節。
偶爾說給你的，都是經過濾鏡的“故事”。
也許他們不想影響到他們的形象，也許他們不想下一輩經受他們經受過的一切。
但當極端情況出現（如《暗黑》裡存在的時空通道），子女們開始怨恨父母的不坦白：如果不是父母的隐瞞，也許屬于他們的青春期痛苦會少一點。
親子之間，說還是不說，怎麼說，永遠沒有正确答案。
最終孩子們通過時光隧道，看到了年少時代的父母，仿若看到另一個自己。
可惜，他們對于将要發生的，或說是每隔33年就重來一次的時空閉合環仍然懞懞懂懂。
而在第一季季終男主角甚至穿越到了未來：
真相要呼之欲出了嗎？
不要那麼天真好麼？
事情，才剛剛開始。
...過去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成就了将來？
而回到過去，就能改變未來嗎？
這是《暗黑》第二季主要探讨的命題，它把時間穿越的悖論以一種極端的方法表現出來。
據說，穿越者守則裡有很重要的一條就是：不同時空的“自己”不能碰面。
而《暗黑》将這個不知是誰定下的守則撕得粉碎。
...上圖，是中年男主vs少年男主。
在《暗黑》中，何止男主，何止是一個時空。
“穿越者”成規模地組團群穿；同時空内同時可見三個年齡段的“自己”……
但你若認為《暗黑》是回到過去預知未來的爛俗劇，那就大錯特錯了。
你以為男主為什麼一分為三流浪在時空裡？
因為他想讓一切回到原點、回到“正常”——哪怕回到原點的辦法是他的不“被出生”。
于是，你看到時空穿越造成的因果悖論：
中年的自己拼命地提點少年的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他以為隻要規避了當年踩過的坑，不犯同樣的錯誤就可以改變軌道、就不用再承受他從少年起到中年承受過的苦難。
而年老的自己看着無知的少年自己和奔走的中年自己，隻是冷笑：
你怎麼就不明白，如果不是中年的你試圖影響少年的你，你的人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老年的我——一切都是徒勞，多麼可笑。
這已經不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了。
而是，我們每個人，都是因為過去的種種，每一瞬間決定，每一個看似不起眼的行為，最終成就了“我”。
這個“我”，不到蓋棺的那一刻，無法定論。
在劇中，可怕的是，與男主做同樣嘗試不止一個人。
于是你可以想見，這個被穿成篩子的時空，今天被這個人挪挪，明天被那個人戳戳……
這就是命運吧，這就是命定吧：所謂的注定，不過是一個個粒子融合、交織、妥協——最終彙成的一股力量。
每個人都自以為是以為能改變什麼，可種種意外造成了更為複雜的局面：
我媽媽睡了閨蜜的老公和兒子，于是我和姑姑相愛了；隔壁女警的女兒生了她，她應該叫她媽媽還是女兒？
...在時空穿越這個荒謬的閉合環裡，有人想打開環，有人想繼續，結局如何，還有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發生或說還有什麼不可能思議的事已經發生但你不知道的？
第二季的問題還未完全解決，第三季《暗黑》又抛出了平行世界。
同一套人馬，在另一個世界裡，一樣地上下求索。
人物關系再次被打亂，世界末日仍舊要到來，人們害怕的“失去”終歸要失去。
如果說，第一二季一直以男主的視角在推進劇情，那麼，第三季立起了女主的視角。
兩個世界，兩種道路。
一個是想将所有毀去，一切消失，“痛苦”必将消失，哪怕代價是所愛也消失。
一個則想保有閉合環永恒存在，每個人走在自己應該走的路上，這樣才不會讓所愛消失，哪怕痛苦亦不會消失。
為此他們不斷地拉人進入自己的陣營，操縱着不同時空的“别人”、乃至“自己”的人生。
很難說誰對誰錯，誰才能帶領在輪回中沉淪的人們回歸“正途”。
又或者，還有第三條道路。
第三季裡，男主和女主無數次地站立于“亞當”與“夏娃”的巨型畫幕之下，再想想劇的封面海報，那個時空穿越的隧道，似極了女性的産道——
...你知道，這個故事其實關乎于人類起源、關乎于宗教、關乎于生死之觀。
他們殊死敵對，最終殊途同歸。
光明與黑暗，本來就是天生一對；誰也離不開誰。
而他們的起源，必然是同一個，如同宇宙最初的大爆炸。
隻要切斷源頭，就不必去選擇用哪一種方法“上天堂”或“入地獄”；
題幹都不見了，自然不需要備選答案。
而停止時空穿越悖論及其造成的種種悲劇的最好辦法，就是阻止時空穿越的機器被發明出來——
這個最終的結局，有些人覺得有點爛尾，因為前面太難懂了，這個結局太輕巧，又讨巧。
我倒覺得挺好，雅俗共賞。
大結局引入了“薛定谔的貓”概念，所以可以很複雜地去分析它；
但也可以特别容易地去理解——我想這可能是編劇對我等腦殘人士的慈悲吧。
...況且，最後的小劇場分明告訴你：這一切，遠遠不是結局。
——2020.07.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