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语言》(Une langue universelle, 2024)是加拿大籍导演马修·兰金(Matthew Rankin)的第二部长片,首映于2024年第77届戛纳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并获观众票选奖,即将作为加拿大今年的申奥片角逐本届奥斯卡最佳国际电影奖。作为第八届平遥国际电影【卧虎Crouching Tigers】单元入围影片,将在平遥完成亚洲首映,届时与国内的影迷朋友们见面。
影片讲述了三条主要的故事线,里面的角色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彼此交织:两位孩子在冰层中发现了一张纸币,她们想用这张纸币帮助同学购买眼镜;一位导游带着一群游客步行游览温尼伯的历史遗迹和纪念碑;一位带有导演自传色彩的男子从蒙特利尔的政府辞职,开启回到故乡温尼伯的旅程。
三条故事线在大部分波斯语和小部分法语场景的交叉中同时发生,人们在其中做着看似荒诞而毫无关联的事,但最终,他们出于奇妙的机缘巧合在结尾的场景汇聚。
01 在加拿大,还是伊朗?
兰金导演将蒙特利尔、温尼伯和德黑兰三座城市重叠在一起,在加拿大地理空间的语境下再现伊朗时空。影片的开头字幕,写着“本片由温尼伯儿童和青少年智力发展中心呈现”,从文字到机构的图标,都明显地戏仿了曾诞生世界诸多著名儿童电影的“伊朗儿童和青少年智力发展中心”。
导演坦言自己曾想去伊朗学习电影,但以失败告终。除了电影中流露出来对伊朗大师的致敬之外,影片的编剧团队也有伊朗创作者参与,而电影里也将伊朗的生活习惯、城市气质融合了进来,例如同时卖伊朗茶和甜甜圈的加拿大“Tims Horton”餐厅。
这一设定本身就具有足够的奇幻和挑战,又加上了许多具有想象力的元素,例如布满纸巾盒的房间、偷走眼镜的火鸡、行走的人形圣诞树、眼泪学家中储存眼泪的玻璃罐……荒诞的风格实际上延续了导演的柏林电影节参展前作《二十世纪》(The Twentieth Century, 2019)。
作为串联起影片的符号,火鸡在片中出现过多次,从影片最开头火鸡抢走了一位学生的眼镜,到火鸡坐上巴士、参加选美比赛,最后从火鸡身上找回了眼镜……
影片布满了荒诞元素的安排,反而淡化了空间的错乱,让片中“没有任何东西正常”的设定变得合乎内在逻辑,以黑色幽默的方式有趣地呈现出来。
关于贯穿影片的两位孩子试图凿开冰面取出钞票这一情节的灵感,实际来源于导演祖母切身经历所讲述的故事,它真实地发生在温尼伯的大萧条期间,导演的祖母与兄弟在人行道上发现了被冰冻住的2元钞票,他们同样想把钞票取出来。
更有趣的是,电影中出现的多位人物在时间线前后都产生了不同的联系,第一场戏中迟到的法语老师是在大巴上和马修搭话的乘客;在宾果游戏中站在马修身边中奖的女子实际是马苏德的妻子,他们还将再次在马苏德家中遇见;几乎所有大人角色的孩子都是法语学校的同班同学。
得益于波斯语电影给观众留下的质朴印象,导演将这种风格植入在加拿大的城市和人群中,模糊了现实的地理边界,以大量精心设计的对称构图画面,在日常中表现出诗意。
与此同时,人物关系也是如此紧密交织,像巴赫的复调,让观众洞见平凡中的奇遇,不断强化主题;生活在假定的时空里,人们超越身份和偏见,彼此连接、彼此需要,以对抗巨大的孤独。
结尾处,马修与马苏德互换了面貌,随后带着解冻后的钞票,穿过开头孩子走过的路,将五百里亚尔纸币重新放进了冰中。这又一幕的超现实场景,让本可能破碎的寓言充满了更多的解读空间。从影片开场孩童在法语教室里天真地讲述自己的梦想,到中年男性陷入谋生与怀旧的困局之中,通过一系列荒诞的巧合、超现实的场景、身份的互换,让解冻后复而冰封的纸币,等待着下一场奇遇,希望一切可以再重新来过。
©《共同的语言》( Universal Language, 2024)中国大陆地区独家版权方
作者:长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