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子没有惊艳的美,但的确是个美丽的女人;一个不一般的平凡女人;宛如鲜花的生命,却是林花谢了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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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子是成濑巳喜男1955年拍摄的电影《浮云》中的女主角。《浮云》改编林芙美子的同名小说。电影中的雪子被美化了,是一个美丽、善良,为爱倾其所有的多情女子,让人唏嘘感叹,心生怜悯。与其说这是一场爱情悲剧莫如说是人生的悲剧。无论是幸田雪子还是男主角富冈兼吾都似浮云一般漂泊不定,找不到出口,人生的幻梦感、虚无感笼罩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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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期间,年轻美丽的幸田雪子被派往日本侵战下的越南工作,与有妇之夫的中年男人富冈兼吾相遇且相爱。兼吾许诺回东京后,就与妻子离婚与雪子同结连理。兼吾先回到东京。影片一开始就是雪子一路颠簸一脸疲惫回到东京,看到战后的日本一遍破败的画面。雪子在衰败的街道找到富冈的家。兼吾没有一丝重逢的喜悦,满脸惆怅的他根本没打算同妻子离婚,雪子骤然明白所有的等待已成空,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失望,太多的不甘愿。生活还得继续,生存永远第一。她去找工作不成,碰到洋人,成了露水情人,也解决一时生活之忧。伊原是雪子姐夫的弟弟,在雪子未去越南之前奸污了她,不得已做了三年地下情人,也正因如此,雪子才主动要求去越南做打字员。雪子厌恶伊原,回东京后,因为生活,两人仍纠缠不清,与兼吾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兼吾既不会跟妻子离婚又不能彻底对雪子放手。他说对妻子有责任对雪子也有责任,要帮雪子找工作、找房子。然而,他本身工作也屡屡不顺,从农林部辞职后又想做生意,始终未找到安生立命的方向,穷困潦倒。影片中,兼吾总是一脸愁容。雪子看清这个男人的冷酷、自私,却一再同他幽会,不是他找她就是她找他。诚然,他们之间有爱情,但爱情是停留在越南时期,那是玫瑰色的梦幻,而今只有虚无。回忆在越南相爱的画面皆是明丽的亮色;而现实中的画面,多是兼吾在黑暗中、雪子不是在灯光照耀下就是在阳光映照下成亮色。今昔对比、明暗对比更映衬雪子的凄美、高洁。

雪子多么想成为兼吾的女人,那怕是同居。兼吾宁可跟新情人节子同居也只是与雪子在小旅馆幽会,每次来找雪子总是自己遇到了麻烦。与其说兼吾对雪子是爱情,莫不如是给自己冰冷麻木的心灵寻求些许慰籍。

富冈兼吾经营木材生意失败,带雪子来到伊香保温泉度假,又与温泉酒吧老板年轻的妻子节子发生关系,雪子一气之下回到东京。当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又去找兼吾,却发现兼吾已和节子同居。雪子再次陷入困境,走头无路只得向伊原借钱打掉孩子。独自做掉孩子身体极度虚弱的雪子得知节子被丈夫杀死,兼吾身败名裂又失去了工作时,雪子千方百计找到兼吾的新住地,此时,他已变卖了原来的房子,妻子和母亲住到了乡下,看到穷困潦倒、一脸憔悴的兼吾,雪子再次原谅了他。雪子声泪俱下哭诉兼吾的自私、冷漠,两人不欢而散。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受到如此大的屈辱还选择原谅,仅仅是爱情吗?抑或,有太多的不甘愿,对自己、对这段情,更是在乱世中无从依傍的情感,而绝非软弱。

雪子又投靠了伊原。伊原靠搞邪教行骗发了财。兼吾的妻子病死,他又找到雪子借丧葬费。雪子一口答应,高兴他又来找她,更乐意帮助他。此时,妻子和同居的情人节子都死了,他们似乎可以无所顾忌走到一起。兼吾又回到了农林部并被派往尾久岛工作。雪子偷了伊原一笔巨款,准备跟兼吾同行。途中雪子患病,来到岛上,不久便在暴风雨中死去。兼吾百感交集,影片就在兼吾凝望雪子远去的痛哭中结束。

纠葛彷徨的悲剧故事、纠缠不清的恋情、浮云漂泊的人世命运。影片笼罩在阴郁、灰色的色调中,兼吾和雪子恍惚行走于雾中。片中多次出现两人行走的画面,开始是一前一后,继而两人并肩而行。貌似闲聊,却是每一次同行皆在推动情节的发展。现实画面中惟有冬天,凄风冷雨、大雪纷飞;而回忆中的画面则是夏天,充满异国风情,雪子白色的连衣裙、明丽的笑容有着阳光的气息,这样的画面出现在影片的开始和结尾。开始闪回越南的画面是交待剧情,结尾闪回雪子身着白色连衣裙、青春灿烂的笑靥如娇艳欲滴盛开的鲜花,然而这朵鲜花却过早凋零了。兼吾紧紧搂着已去世的雪子悲从中来,他取下黑黝黝屋子里的一盏明灯,照见雪子苍白的脸上,给她嘴唇抹上口红。影片中最凄美的一幕。于雪子,抑或也是解脱,虽未死在爱人怀里却也算死在爱人身边,至少,那一刻,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于兼吾,只能是痛失我爱,不管他先前对雪子多么冷酷无情,那一刻,至少是真的。雪子走了,他的人生更如浮云。

片尾字幕,“花的生命是短暂的,而人世的苦难却是漫长的。”也出自于林芙美子的同名小说《浮云》。雪子短暂一生充满磨难,飞蛾扑火似的爱,死得凄美而悲壮。恰如泰戈尔这句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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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成濑的《浮云》中看到人生的虚无和无意义。往事如烟、现实如浮云,爱是惟一能让雪子从烟雾朦胧的回忆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看到些许生命的光亮。为了仅有的残存的爱,生命本身已不重要。故雪子明知男人的不可靠,兼吾的自私、冷漠,仍一再原谅他,倾其所有去爱他。这样的女性不仅出现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中,现实生活中也不胜枚举。《胭脂扣》中的如花生生死死寻求她的爱人;拿生命去爱、去写作的萧红不也如此,男人不断背叛她,她仍不断去爱。“我爱你,与你无关”,多么凄绝的爱,她们皆是“花痴”,因迷恋爱情。男人则不会,他们大都活得理性。兼吾不断寻觅新的情人,与其说那是爱,莫如说那是在觅爱中征服女人以示自己的强大,抓住眼前的看得见的东西抵制人生的虚无,抑或也是从无意义的人生中寻求些许意义。

小说中的雪子不仅仅只有爱情,更多为生活所迫,也有林芙美子自身的影子。林芙美子被誉为日本的萧红。幼时父母离异,生活颠沛流离,做过女佣、店员,一面为生计奔波一面坚持坚持自己的文学喜好与创作。对世间、对男人有着清醒的认识。命运多舛而短暂的一生也如张爱玲所说:“短的是人生,长的是磨难”。

“因为有你这样的女人,还是当男人好。”这句话是兼吾说给雪子的,让所有女人听了尤为扎心。倘若女性多一点理性,多爱一点自己,也不会滋生那样的男性。勿宁说女权主义者波伏娃,就是一度可以为爱低到尘埃里的张爱玲,当看清胡兰成覆水难收时,便彻底放下,恩断义绝,虽说最后孤独离世,但终究为自己而活。然而,女性天生多感性,为爱而生为爱而死,陷入情感的漩涡中,苦苦寻求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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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光,女人以爱情为出口,如花般绽放生命。雪子在黑暗中挣扎、死去,却有光照亮,抑或也是一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