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吃安眠药断片了,一刷结束,准备二刷。

情感比以往更加细腻。这是因为这是伯格曼所有电影里表演最棒的一部。封闭式空间,在伯格曼男主对画外无限的延展上具有了别样魅力。从开始认为是画外音叙事,后来没想到镜头一转画外被彻底打开。

表演堪称教科书级别,结尾不少段论充满了精神价值

二刷后再补
二刷补:

《秋日奏鸣曲》在先前不少我一直保持质疑态度的伯格曼电影的“父母性”下脱颖而出,成了真正的一部伯格曼在呼吸的杰作。

伯格曼糟糕的童年的投射,在Ingrid Bergman身上如同其《呼喊与细语》四位姐妹身上的母性投射一般,精准与完美,这与Ingrid出色的表演离不开关系。但这是出乎意料的,一位好莱坞传统演员,在与电影古典派伯格曼的摩擦下居然能诞生出这样的出色表演,而Liv在其中便是那点睛之笔。

谈到音乐,伯格曼想要做到的就是通过纯粹的巴赫音乐中延伸出的简洁台词,在这么一部除了一首肖邦,和象征性的巴赫在场配乐的电影下没有一点浮华的东西,为了实现这种表达上的平静和干净,伯格曼必然在剪辑上下定了功夫。他甚至通过一年从戏剧到了电影为了学习巴赫在60年代早期,从中汲取的精华浓缩在了他每一部剧本结尾的那一句巴赫名言Soli Deo Gloria“为荣耀上帝而写”

亮点:当Eva在地上攀爬“妈妈快来,妈妈快来”这是一个绝望的呐喊,似乎从两个女儿心里流淌出来,这就是夏洛特渴求的原谅。我们也在这里看到了《秋日奏鸣曲》原名《母亲,女儿和母亲》的痕迹(来自伯格曼1976年3月24日的不眠之夜与瑞典税务局对线ing)

《犹在镜中》的大卫,《羞耻》里的音乐家杨和伊娃,《豺狼时刻》里的画家约翰,《这些女人》的大提琴家科尼利厄斯,还有《面孔》里的催眠师沃格勒,这些伯格曼电影里的艺术形象都有相当糟糕的婚姻道德观系,这也是伯格曼自己所称“没有一个好的父亲能够在多个孩子,多次婚姻和多种联系中存在。”想要去平衡这里的逻辑论证也向我们展示了Eva有她自己的道德的权利,夏洛特也许想努力超越那部分的生活。这样经典的矛盾也是伯格曼本人的印证(黑泽明那句创作来自记忆又显现了),随着真相浮出水面,Eva的侵略性越来越强,这成为了伯格曼贝多芬式奏鸣曲的第三个伟大的乐章,这个感性的乐章有两个更小的侧面,这个对白的很多部分也是来自伯格曼小时候与父母吵架的记忆(尤其是父亲,甚至后面离家出走)。Eva没有做出暴力行为,但内心早已陷入一种歇斯底里,夏洛特则被迫做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本能反应,为自己作为一名有事业的母亲的辩护。

在这些精彩的对白中,我们能看出《秋日奏鸣曲》是一部相当保守的电影,表现了伯格曼对于女人在职业上的努力和在于外部世界认可是和和谐家庭生活有间接性冲突的,剧作家史特林堡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所有所著有关婚姻的著作都是与这紧紧相连的。

(伯格曼懊悔并未选择如同《假面》那样诗意性的台词进行叙事,而是通过更真实的方式)

非常戏剧性的是,伍迪艾伦属于50年代发掘伯格曼的时期,在那时可以在剧院观看他的电影而不同于我们这一代通过电视来观看经典电影,又到了昆汀的那一代通过视频来看这些杰作。尽管这部电影是拍摄于70年代晚期,你依然能感受到,仍然属于50年代欧洲电影的风格:思想,成熟对白和紧张情感的结合(安东尼奥尼要乐了),这也许也解释了外国电影已经失去了本身的热度,因为90年代则是更发自内心的十年,多有事情必须被经历过,所有东西必须被解释。

《低俗小说》拿下了金棕榈,而不是《红》

操!

希区柯克的电影让Ingrid Bergman变得光彩照人比如《爱德华大夫》和《美人计》但他对自己所有的女演员都是如此,她只不过是在一长串队伍中,如雕像一般,无法得到的金发女郎代表了希区柯克自己的理想中的幻想。我们在《秋日奏鸣曲》中我们看到她和女儿们是多么的不同,她能摆脱短暂的一波悲伤,去做更实际的事情,非常的实用主义,她在这段剧情会看自己的账户,并对莱昂纳多的存款感到兴奋,享受着慢慢奢侈花掉这些钱的快感,which她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孩子排除在外。

两代人之间的误会和冲突在所有的伯格曼的经典作品中都有出现:《野草莓》老教授发现很难和年轻一代达成一致代表人物是她的儿媳妇还要去隆德路上搭便车的旅行者。“Ingrid与摄影机结婚了,摄影机也爱Ingrid”,没错,摄影机喜欢真正的女演员,摄影机对她们脸庞,感情,肢体动作十分饥渴。摄影机有最爱,但它也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很残酷。

在溺亡儿子房间场景中,伊娃坐在儿子的儿童房间里,他死了溺亡了,他的房间被保留得像一块记忆的圣地,她能解开这个心结,突然感受觉到,她就像一个小女孩想告诉她妈妈她对世界的所有想法,母亲听着慢慢变得恼怒,分心,最后她说“为什么我们不趁着天黑前出去走走”拒绝了这个能跟女儿修复关系的机会,她没有被Eva这种突然陷入哲学思考的状态所阻碍,反而Eva说的这些让她很沮丧,夏洛特并不愿意接受人类精神的潜力,她不愿沉思,她只想在一个彬彬有礼的社会中被视为一个完美的人。这种Eva发出的想法,绝不是伯格曼想出来的最原创的东西,但他们和那些伯格曼以前电影里的角色是一致的,甚至是能追溯到《第七封印》(即使我很讨厌),你可以说他的世界代表了多年的冲突,在我们中间愿意相信的人——那些浪漫主义者,和那些更理性、更脚踏实地的人的冲突,他们不愿意在未知之中放弃自己,当然在这里Eva是个浪漫主义者(not capper),对于她作为钢琴家的所有技能,夏洛特不愿意在猜测中卸下。这个儿童房的场景,也许会让人想起契科夫和《樱桃园》,夏洛特让人想起柳苞芙,她以不变的方式自我沉浸其中,还有一个溺亡儿子的次要情节,尽管在《樱桃园》里是母亲的儿子,而在《秋日奏鸣曲》是女儿的儿子。我不确认伯格曼本人会不会认可这种比较(毕竟Cowie在采访伯格曼《呼喊与细语》结尾那段时比较了契科夫,瞬间伯格曼眼神变得凶狠,说明了他不喜欢这个比较)

这个场景还有另一个方面。拍摄方法,伊娃的眼神里充满了发光的热情,这一幕也到了它的高潮,这是某种形式的报复,对她母亲讲述肖邦音乐意义的报复。

也许在这部电影里第一次,打光变得非常重要。《秋日奏鸣曲》的摄影是斯文·尼科维斯特,他一直都是所有伯格曼电影的摄影,从60年代初直到伯格曼退休。伯格曼也曾说“没有我斯文仍然可以拍电影,但我没有斯文,我就不能拍电影了。”

“我们彻底迷上光的问题,温柔,危险,梦一般,活的,死的,澄明,模糊,火辣,暴力,忍受,突然,黑暗,如春般的,坠落,直接,坍塌,肉欲,服从,限度的,有毒的,镇定,苍白的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