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不,你永不放弃吗?”
“是的,永不放弃。”
“于是,城门的守将贺拉提斯这样说,对于世上的万物生灵,死亡迟早会降临,要为守护先祖的遗骨和信仰的神殿……”
“去直面强敌并力战而亡。”
面对所有人的冷嘲热讽和不信任,面对人生最困难的处境和赌博一般的抉择,你会怎么做?是妥协退让,还是坚持己见?《至暗时刻》不仅是部政治传记电影,更是一部讲述勇气的故事。就像这部电影里的主角丘吉尔面临的难题一样,导演乔●赖特为这部电影倍受煎熬,因为没有哪个导演敢自信地还原这个伟大政治家和这件传奇的事件。因为一部影片有时长选择,那描述一个人物就需要筛选和浓缩,伟大的时期里伟大的政治人物却特别难用只言片语概括。

乔找到了影帝加里●奥德曼,加里●奥德曼救了乔,正如丘吉尔救了大英帝国。他用教科书级别的演技,展现了在大英帝国生死关头带领国家和民众艰苦赢下二战的伟大首相26天的传奇。在好莱坞大片的夹击与差异性显著的文化隔阂,中国很多影院给《至暗时刻》的排片量差强人意,而能走进电影院看这部剧情片的人,大抵都在历史课本上看过这个“怪老头”的名字。在125分钟的电影开场之前,大家普遍的印象都是那个肩膀上扛着日不落帝国的铁血首相,但导演用许多第一视角去展现了这个老头坚韧强悍之外焦灼煎熬的一面。如同导演借助丘吉尔妻子的话说:他只是个普通人。演好这个普通人并不容易,加里奥德曼奉献了真正的整容级演技。有报道说他每天至少耗费6个小时进行特效化妆,变身一个满身肥肉爱抽烟酗酒的老头。如果光看背影和侧面,几乎要错认是1940年的丘吉尔本人。我一直想看这部神作,存了良久,今天学考结束、百事缠身,正好看一看,信念和希望让我知道人生还可以走下去。
在二战前夕,丘吉尔提出有争议的政见而在国内树敌颇多,经历了跌宕起伏的议会生涯,却又在腹背受敌期间临危受命。影片从一开始就很注重丘吉尔的身形、动作,说话的态度和声音,以及周围人对他的感觉。英国国王都觉得他很吓人, 莉莉·詹姆斯饰演的女秘书更是第一次见他就被骂到哭着跑出去。他的每次演讲也都十分震撼人心,充分展示出这个人作为领导者的魅力和威慑力。可以说,丘吉尔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Unwanted(不受待见)”,党内政客的排挤和不信任,党外媾和保守的声音,让丘吉尔一度质疑自己的一意孤行和孤注一掷是否只是小丑做戏。当然,最终国王的支持、人民的意志让他醒悟,自己决不能动摇,为了英吉利千年历史继续延续,为了荣耀和生存,为了人类的自由正义和民主文明不被野蛮的侵略摧毁,他必须扛过至暗时刻。

“此后若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想起满清末年民不聊生,清政府在耻辱的条约中恳求苟存,朝廷代表李中堂在西方列强面前多么卑微无助,他不想签又无可奈何,只能忍下千古骂名。再后来巴黎和约让北洋政府倍受压力,顾维钧毅然放弃签字。今年阿拉斯加中美对话,又一个辛丑年,杨洁篪先生怒斥美国代表:“我们把你们想得太好了,我们认为你们会遵守基本的外交礼节,所以我们刚才必须阐明我们的立场。我现在讲一句,你们没有资格在中国的面前说,你们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同中国谈话!”一个民族由弱至强的百年兴衰史,历尽挫折。多么引人感慨!

对面有一个像屋大维、拿破仑的战争狂人,虎视眈眈,贪得无厌。我想到了赤壁之战的孙权和澶渊之盟的宋真宗,这是两个对立的鲜明事例,倍受质疑的“薛定谔的丘吉尔”会成为两者中的哪个、结果是什么,是跟法国和蜀吴联盟一样力拒曹魏于长江之北,还是不断割地签约苟且偷安,这些历史也暗示过我们,但暗示不了丘吉尔。丘吉尔凭借不断的内心挣扎选择做了孙权,为什么我不说他是周瑜呢,因为他们的团队环境有根本不同。我们不要因为这个就想当然觉着大难临头我一定会为国捐躯、拼死奋战,太天真了,苦难深重远远超过和平年代你的想象。茅海建曾在《天朝的崩溃》里悲情地描述着鸦片战争清朝“抚夷”派大臣的心境,邻邦日本同样被西方列强宰割,在黑船事件后几乎不花一滴血就走向富强维新,国力逐渐赶上中国,中国现在是花无谓的兵力、财力和一支远强于自己的现代化海军抵抗,还是放弃不必要的流血以割地经商的代价换来安宁?关天培战死了,林则徐撤职了,哪怕他们一直在最前线以不死之身坚韧地站着,鸦片战争依然赢不了,清朝没有走向富强,这就是历史的残酷结局。茅海建的这番辩解被批卖国、洗白。当时的丘吉尔,看到了法国的濒临沦陷,波兰、丹麦、比利时、荷兰、挪威、卢森堡等欧洲国家悉数被征服,不少国家甚至放弃以卵击石、直接投降,在演讲台上热血激昂之前,丘吉尔必然思考过一个不得不想的残酷问题——英国有必胜的勇气吗?

恐怕没有。
但他只知道,保家卫国就是他血脉的箴言,是他在唐宁街熬夜的目的,是万千英军在外光荣洒血的意义。危难时机保卫河山,当代的年轻人做得到吗?如果发生那种情况——那么威逼利诱下,我们能选择放弃安逸,投入看似没有希望的抵抗吗?

我热切希望丘吉尔的激情能在真正需要的时刻点燃。
希望这些话是愚蠢的自言自语和杞人忧天 。

坚毅的目光、慷慨的言辞,是最能表现政客领袖气质的时刻。罗斯福在珍珠岛事变后郑重发表对日宣战宣言,蒋中正在日寇来犯、全民族抗日时发表庐山讲话,希特勒在德国备受凡尔赛条约宰割的义正言辞,这些人或许出于赢得声望、或许出于宣誓信心,他们的演讲都俘获民心、凝聚社会,在他们的至暗时刻照亮了大地而驱散阴霾。
别躺平了,该有一点中二的血性,我们需要会说热血的话。这是我们存在而呼吸而能证明自己可以战斗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