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达尔,“狂人皮埃罗”;
黑塞,“荒原狼——为狂人而作”;
福楼拜,“狂人回忆”;
鲁迅,“狂人日记”。
当然,别忘了那个最大的“狂人”——“堂吉诃德”:
桑丘说:“干脆,您打算在这个荒僻的地方干些什么事呀?”
堂吉诃德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模仿阿马狄斯,在这里做伤心人,做疯子,做狂人;同时也要模仿英勇的堂罗尔丹。罗尔丹在泉水旁边发现些形迹,知道美人安杰丽咖和梅朵罗干下了丑事,就此气得发疯。他把树木连根拔掉,搅浑清泉,杀死牧人,赶散羊群,烧掉茅屋,推倒房子,把一匹匹母马倒拖着走,还干了许多狂暴的事,都值得记载史册,一代代流传下去。罗尔丹,或奥兰陀,或罗佗兰多——这三个名字原是一个人——他发了疯干的、说的、想的种种事,我虽然不打算一桩桩照办,我可以挑最重要的尽量模仿一个大概。也许我以后单模仿一个阿马狄斯就够了。他发疯不闯祸,只是伤心流泪,照样也成了最有名望的骑士。”
桑丘说:“我觉得干这种事情的骑士都因为受了刺激,都有个缘故才这样疯疯傻傻、吃苦修行。您可有什么缘故要发疯呢?哪一位小姐瞧不起您了吗?还是您发现了什么形迹,认为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小姐和摩尔人或基督徒干了什么不规矩的事呢?”
堂吉诃德说:“这就是筋节所在,正是我干这件事的妙处。一个游侠骑士有缘有故地发疯,值不当什么;关键是要无缘无故地发疯,让我那位小姐瞧瞧,虚的尚且如此,何况实的呢。还有一层,我念念在心的杜尔西内娅·台尔·托波索小姐已经多时不见,这就够叫我发疯的。就像前些时候那个牧羊人安布罗修说的:情人分散了,什么事都放心不下。所以,桑丘朋友,你不用白费唇舌来阻挡我。我这番学着样发疯很奇很妙,而且是从来没有的。我现在就发疯,得一直疯下去。我打算叫你送一封信给我那位杜尔西内娅小姐,我要等你捎了她的信回来再说呢。如果她的回信不负我一片忠贞,我的疯病就会好,我的苦修忏悔也就结束。不然的话,我就要当真的发疯了。既然是真的发疯,就不会感觉苦恼。”
1922年,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后三年才出生的俄国作家萨米尔钦在《新俄罗斯散文》中写道:“艺术必须是自律性的,而真正的文学只能由狂人、隐遁者、异端者、幻视者、怀疑家、反抗者产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