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很小的时候都会玩过一个类似“点兵点将”的游戏:摘下一朵花,然后依次揪下花瓣,爱我、不爱我、爱我。最终直到最后一片花瓣被揪下,停留之地则代表冥冥中的指示。爱丽丝门罗在她的小说中也用过这个段子,只不过简单的爱与不爱,被划分成了“恨、友谊、追求、爱情、婚姻”。

这个分类法是极度高级的,把两人关系做了数学般精准的区分。就像我们在依次默念出每个词那样,生活亦总是在此间反复跳跃,等待故事结束时你是否能落在自己最希望的那个格子里。生活如此,小说如此,《春天的故事》如此。

电影开端,在一个陌生的聚会上,哲学老师珍妮遇到了娜塔莎。娜塔莎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理性、寂寞的女人,把珍妮视作自己介绍给父亲的伴侣。

娜塔莎很小就只与父亲伊格一同生活。所谓成长的经历,更多是来源于她对于父亲女友的筛选。娜塔莎讨厌父亲的女友们,尤其是伊芙。在她眼中,伊芙刁蛮、小气,还会偷东西。而眼前的珍妮则不同。因对于伊芙的恨,坚定了娜塔莎对于珍妮的爱。娜塔莎名义上把她视作“父亲的伴侣”,实则当作“成长的伙伴”。珍妮被邀请到娜塔莎家去做客,两人聊及音乐、哲学,关系在钢琴声中缓缓升温。次日等到珍妮醒来后,却意外遇到了回来拿东西的娜塔莎父亲。巧遇往往伴随着浪漫,或是某种不自由的牵引力,这也成为了整个故事内在的动力。

珍妮跟随着娜塔莎去乡下的庄园里度假,同时在的还有伊格和他的女友伊芙。伊格陷入三个女性的纠葛当中无法自处,而珍妮也在这种牵引之下对伊格产生了带有抗拒性的情感。伊格在聊天中提到了牵引,而最终珍妮则将之归因于自由意志。伴随着这种归因,珍妮在感情中完成了对于娜塔莎及其家庭的和解,最终离开。

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把我们置于恨、友谊、追求、爱情或婚姻的状态当中?莫非真的是某些不可抗拒的牵引力,又莫非是像珍妮所说的自由意志。电影当中通过文学化的对照给出作者的看法。

娜塔莎对于伊芙的怨恨来自于自己曾有条心爱的项链,但却随着伊芙的出现而消失了。这加剧了娜塔莎对于这个与自己同龄后妈之间的竞争感。而影片最后,珍妮无意间在鞋盒里发现了娜塔莎那条丢失的项链。并非是有人可以偷窃,只是它被莫名丢弃在角落并遗忘了。倘若生活真的是在我们摘下最后一片叶子的时候才给予出它的暗示,倒不如真的说这种简单的乘除关系是在遗忘项链的那刻就已经注定,只不过很久之后才被发现出来。

置入是四季故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珍妮参与到娜塔莎家庭中仍是在置入下行事。当伊格牵引着伊芙进入这个家庭,当莫名遗失的项链牵引着娜塔莎对于伊芙的仇恨,当娜塔莎的欲望牵引着珍妮进入这个家庭,所有人似乎都处于了被置入新环境的境地。正如同珍妮始终在新尴尬环境中思考着自己的位置一样,哲学带给我们的命题也不外乎这些。所以当鞋盒从柜子的高处不经意间落下,这个带有意外,带有注定,也带有从天而降的指示般的事件,才将我们引入思辨当中。

影片中,珍妮是在她的归因之后才面对了项链的失而复得。若做对比的话,我们假设珍妮是因为项链的失而复得才产生了她自由意志的归因。不难看出,这个标志性事件仍是带有着因信称义的味道在。于珍妮,于菲丽西,每个人都因为觉醒而获得自己心爱的生活。

故事最后似乎是闭环一样,伊格和伊芙如故事开端回归了未知的混沌状态里,娜塔莎又戴上了那条项链,珍妮给这个家更换了新的花,也带着哲学般的习惯为整个故事做出总结:

“还好在这做客,并不全是负面的。”

......

“美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