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感知情感的天赋,我承认这一点,概念为主的故事我毫无隔阂地能够接受,即使它们通常拥有极端的意象表达、怪异的人物行为、亢奋不安的台词、扭曲的情节;但是,我看回归还有关于我母亲的一切,这些极好的电影却压根不在乎这些,比起画中人成为具象的符号,阿莫多瓦更在乎的是祂们的衣着、房间的装饰、墙壁的花纹和家具的颜色;他在乎一切细节,而那些足够构建真正的生活,似乎,他希望在电影里还原出一个我们所能体验并且经历的生活来;在这些考究精细的瞬间面前,概念这种后现代的词汇变得相当薄弱甚至可怜了,因为他从不传达某种审判和批评,因为生活从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轨迹;久别重逢再次见面,儿子的意外死亡和涉事的对象,被父权的世界抛弃的酷儿们染上绝症或者在婚姻里浮浮沉沉,如果要我描写那些,我会控诉,我会愤怒,我义愤填膺,把每个人的面孔都打磨出火花来;可是生活其实不是这样的,或者说,勇敢的酷儿们构建起的真正的生活不是这样的;在那种,真正的,充满人道的尊严和多样的包容的世界里,一个人的姓名可以由血脉传递下去,即使那样的鲜血里携带着HIV病毒,可是病毒终将消失,而孩子则是勇气和希望的结晶,此时,孕育和生产再也不是人类为迭代互相绑架的成本,而是最纯粹的爱和信任——我不会改变我的生活,因为若是这个世界是依照我们坚定的理想而建造,那么失去的人终将回归,相爱的人终将停留,没有仇恨,没有歧视,没有驱逐,我相信死去的或者诞生的人都会被铭记,通过名字,或者一部如歌如泣的舞台剧;我永远都会记得回归里的那首歌,双眼饱含热泪的女儿大声歌唱,回归吧,我挚爱的人;是啊,在那新兴的世界里,在那所有人将无所畏惧的世界里,人们将不再害怕直面过去的失去或者未来的展望,那将是一个真正的美丽的世界,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生活,而生活也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