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知道樂意劇團是因為他們在2024年帶着原創話劇《逆轉未來》去到烏鎮戲劇節演出,用妖妖的話來說,那是劇團站在頂峰的時刻。很遺憾最終沒有呈現在正片裡,但我還是想從這會兒開始聊起,那也是我們拍攝的開始。

那會兒劇團的大多數人還是第一次聽說烏鎮戲劇節,他們并不太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隻知道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對待。大家從北京坐一夜的火車去到烏鎮,整節的車廂就像是一個流動的排練廳,所有人聚在一起對詞,滿懷憧憬的那個狀态,非常打動我。

此時,一個偷偷躲在隔壁車廂喝酒的人引起了我們的注意,他就是小敏。

小敏是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他稍長我幾歲,看似大大咧咧卻有着超越這個年紀的通透,與此同時又保有非常孩子氣的一面。

當時他重新回到按摩店工作的時候和我說不确定會幹多久,果不其然沒幾個月後他又辭職了。當生活稍微好過一點點了,他就會選擇真誠地面對自己的内心,要把時間精力留給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不掙錢。

他說,“我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如果要我說認命了,我有點不甘心。”

他喜歡在地鐵上背詞,這也和他的性格是一緻的,在一個極度聒噪的、快節奏的環境中,沉下心來做自己的事情。

我願意說,小敏是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小敏對于上台表演這件事兒抱有十足的熱情,且有一股機靈勁兒。
當時在烏鎮,他的角色是一個視力增強改造人,然而上場前忘記戴眼鏡了,所有人在台下都捏了一把汗,但他并沒有慌,用一句“這是隐形眼鏡”圓滿地化解了這次舞台事故(大家可以移步純享版舞台觀看這段)

對于演戲這個事兒,小敏覺得最重要的其中一點是認識這麼多好朋友,大家一塊兒做同一件事情的這個過程是彌足珍貴的。


我們其實有一個内部梗,管興浩小敏這倆人叫“哼哈二将”,隻要他倆在一塊兒就能迸發出無窮盡的節目效果。他倆之前是盲校的師兄弟,關系就像親兄弟一般,興浩的媽媽會在給興浩買衣服的時候,給小敏也帶上一件(眼尖的觀衆可以找找他倆穿同款褲子的畫面)


興浩和小敏的性格截然不同,是個敏感細膩的大男孩兒,也是我最開始深度接觸的拍攝對象。

印象最深的是,有回晚高峰時段我們跟拍興浩去排練廳。導航顯示,從地鐵到排練廳的步行時間大約是10分鐘,我記不得具體花了多長時間,但一定遠遠不止10分鐘。

下地鐵後我問他可以嗎,他說這條路天天走,沒有問題。然而在這短短10分鐘的路程裡,興浩會因為擋在人行橫道路口的三輪車而迷失方向,會因為撞到停在盲道上的電動車險些跌倒,但他一直堅持要自己走完這段路。

那段路對于我們來說是提心吊膽的,一刻也不敢放松,但興浩對此的态度是,“盲人出門如果沒有被車撞過,是不完整的。”

他總是這樣,用一些地獄級别的玩笑對生活中的困難一笑置之。

這也是我需要尊重和保護的,他的倔強。


興浩說,妖妖是這個劇團的靈魂核心,如果不是她,這個劇團一定做不起來。确實,鮮少有人能夠有像她這般的執着。

起初排練的時候,很少能見到妖妖的身影,後來才知道她那段時間正在住院,趕在出發烏鎮之前要把身體狀态調到最好,才能夠跟劇團一起去到烏鎮。

有回妖妖剛出院不久,鼻子還有點流血,所以大家能看到,她是塞着紙巾坐在邊上看大家排練的。

她說,我們不是在做公益,我們要做的是專業的戲劇,所以樂意劇團會聯系各種專業的戲劇導演、形體老師來指導大家,演出的本子也都是原創的。


最後我想用在烏鎮的時候和馬導的對話來做個結尾。

“你覺得這次演出後他們會有什麼變化嗎?”
“最好不要有變化。戲劇就是一個美麗的陷阱,到頭來還是要面對生活,但有過這次經曆,對于他們來說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