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過去,被忘記”是創作者對《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的凝練,它既暗示着人物與故事的過去時,也指向一種回憶與重演,就像導演婁烨在采訪中一直提到的照片那樣,他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具備較高的紀錄性,至少能為一個“戲劇般”的時代留下影子,所以在雙重戲劇——時代的戲劇性、人物命運的戲劇性——的加持下,婁烨用一種俯視的調性拍出一部更像是紀錄片的商業電影。

俯視,是一種态度。正片開始,一組長俯拍鏡頭将目光定格在故事發生地,同時呈現出一種光怪陸離的“人工奇景”,在被高樓大廈環繞的城市中“塌”下去一塊,它的存在立刻勾起了蠻荒與文明的沖突感,它就是曾經存在現在或許也存在的城中村,命案在這裡發生,但故事從不會在這裡結束,俯視成了一種凝視,一種基于道德的、人文的以及現實的拷問,在這個态度之下,人物悉數登場,上演着早已被放置好的命運往事。

戲劇,是時代的嘲弄。在林慧、姜紫成、唐奕傑橫跨數十年的往事中,情感是躲不掉也理不順的糾葛,在此不想贅述,這樣的三角戀情比比皆是;由這段三角戀情催生出的人生軌迹的改變或許更有意思,其中有一個小公務人員的人生變遷、有一個逐利商人的起伏人生、有一個女人在男人間被裹挾的人生,他們人生的戲劇性雖不能簡單的用一條曲線表示,但大體上是一條下抛線,“大起大落”的人生與時代的圖景重合一緻,雙份的戲劇性就此落地,他們的結局或許能從情感中找出确切的蹤迹,但時代才是那個提線的操控者,它雖不語,卻在鏡頭劃過城市時解答了所有問題。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有一個類型片的外殼,但卻包裹了一顆紀錄片的心,再輔以文藝片的調調,整部作品有着一種淩亂的美感,就像婁烨的手持鏡頭那樣,暈了就對了,該片可以看作婁烨的一次大膽嘗試,但比對《推拿》,聲光掌控力的減弱實在可惜,《蘭心大劇院》是他第二次大膽嘗試,婁烨仿佛找回了一些堅硬的态度,期待在新作《三個字》中,婁烨能在大銀幕上确立他新的獨特的美學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