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語犯罪電影,避開煙火市井可以理解,但本片過猶不及。多用夜戲和内景,黑白畫面和賽博調色,風格化的居家環境,人人皆用氣聲造氣氛,充斥着一股攝影棚内戲劇舞台化的獵奇。

攝影都算不上合格,好幾個特寫把彭昱暢的下巴都拍歪了,并非攝影師不懂行——餐廳裡那段陰影打在半邊就很地道——隻是不夠認真。

沒完沒了的旁白讓人洩氣,幾次回溯計謀,視聽語言合格,足以交代周全,再拿嘴說一遍并未增加信息量,隻有小孩般的洋洋得意。反轉并不複雜,不該怕觀衆不懂,說到底還是主創不自信。

細節多的是糊弄事,考慮到有原著撐腰更是不可饒恕。譬如大老闆立人設——前腳誇餐廳好吃,後腳因小過失虐待廚師,這生硬效仿老式黑幫片的一幕,活生生無厘頭,竟然能騙到主角,是把角色和觀衆一同當了傻子,還真是 “你全家神經病”。

竭力架空地理,可一到騙局策劃和執行過程,還是處處暴露日本血統,核心詭計跟任何華語區哪怕東南亞都是不協調的。電影形同怪胎,底下一層東野圭吾的骨架,覆上一層骨肉不相連的皮囊,從開頭就模樣可疑,放在西遊記一出場就要挨棒的。

到後半程無以為繼,牽強附會的感情戲,沒來由的車禍意外,冗長的旁白閃回,再怎麼拐向深情都托不住一瀉千裡的崩塌。

主角被整到滿盤輸,命懸一線之際,不到十分鐘,已經人财雙收,懲治大敵,接着字幕出來——倉促得讓人來不及換情緒,要靠攪拌鼓膜的樂聲來才相信确是勝利。

這荒腔走闆的收尾,激發了我的一種懷舊情結。

武打片盛行的年代,有種劇情套路:主角技不如反派,被揍得傷筋斷骨行将慘敗,突然某段高能記憶滑入腦海,爆炸般閃回在銀幕,令他挾憤怒/承諾/仇恨/愛情……之力,滿血複活,一個鯉魚打挺,将對手一頓收拾。

這種電影,如今看來形同喜劇,常出沒在搞笑博主講解區。自從武打片(甚至是整個動作片大類型)式微,許多年未曾見過,沒料到一個懸疑片将它複制個正着。放着現成的橋段填空不做,除了能将片長控制在90分鐘,實在想不出别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