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季的世奇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居然能烂到这种程度。四个故事没有一个及格,亏今年春天给了我那么高的期待值。及格线 > 4 > 2 > 1 > 3,不过怎么评分其实没有意义,都是一个字:拉。总评2分,剧本只有1分,另1分给本季优秀的视觉语言,但我以下评论以剧情为主。

1、前男友和三角恋(元カレと三角関係)

改编自Ququ的漫画单行本《死んだ彼氏の脳味噌の话》。原作是多个短篇后人类小故事,比如一个和已故男友的大脑共同生活的少女。TV出自原作第8-9话,基本是原样翻拍,脚本由いながわ亜美担当,2012年出道,第一次加盟世奇。

故事讲述遭遇事故、弥留之际的润君通过脑电波操控机器人来找前女友。前女友已经和新男友同居,被冷暴力还深爱他,他大肚地允许女友帮机器人完成心愿,比如借住、和她聊天,甚至最后三人约会,最后机器人含笑九泉,女主更爱男主,男主也学会了对她好。

宫吧老哥最爱的NTR情节!男主萌生绿奴兴趣,女主始终被无脑物化,机器人献出自己的生命,成就男女主情趣的柴火堆。痛,真的是痛,应了一句老话:舔狗不得好死。

本季的四个故事各有各的烂法,但有两个共同的毛病:一是不奇妙,二是人物行为毫无逻辑。以本作为例,脑波遥控机器人,二十年前和我说奇妙我还能接受,这都2022年了,哪怕结尾稍微反转一下,说机器人其实是已故的润君的思念体,也比这真就是他在临终之际在操控来得强。想起08年秋《身体租赁》就已经玩过类似的桥段,老富婆临死前操控少女的身体完成心愿,但那个故事的好玩之处在于看少女身老妇心的反差,而且其最后的反转也不是靠操纵身体这个脑洞设定,而是另有一条故事线。本作倒好,直接不装了,平铺直叙讲完故事。润君浑身插管用脑电波操纵机器人,和他四肢健全但是癌症晚期所以亲自来找女主,两者有什么区别?本质上没有,只不过编剧觉得让机器人来演,能令这个故事不那么恶心罢了。

说回人物动机,本作中的三个角色看似都发生了变化,但实际上一直在原地踏步,重复父权社会的逻辑。女主无非是从恋爱脑中清醒了一瞬,看到男主至少不冷暴力她了,觉得老公真棒,又继续爱下去。男主呢?一开头纯粹是畜生,后来觉得舔狗也算是个可怜人,大发慈悲把「自认为属于自己的」女主借给他一用,就自我感动得不得了,还觉得自己对女主也仁至义尽了。结尾女主抱着死了的机器人哭,他说“回家我给你做纳豆炒饭,润说过你爱吃。”像不像二十年从没做过家务的老父亲忽然给老母亲沏了一杯茶,老母亲就觉得他太体谅自己了,泣不成声?实在是无语。更无语的还在后头——一模一样的价值观还在第三个故事中再次出现。

骂了那么多,凭良心讲,本季四个故事的视觉语言都做得相当不错,第一个故事很有电影感,清冷的色调甚至让我有在看drive my car的错觉,孤独又舒适。第二个故事许多镜头的构图相当教科书。第三个故事的音乐让我眼前一亮,甚至在一些时候能代替烂得抠脚的台词来表意。可惜都无法力挽编剧的狂澜。

2、接待员(コンシェルジュ)

原创剧本,脚本金子洋介,2015年出道,第一次加盟世奇。故事讲述女主是艺人兼单亲妈妈,入住高级公寓后,获得一个能实现所有愿望的管家。

标准的“欲望-反噬”题材,早就被写烂了。万能恶魔人设的管家,在漫画里一抓一大把,就差名叫塞巴斯蒂安了。而且这种人物的设定不外乎性格钻牛角尖,主人随口一说“xxx能不能去死”,他就立刻去把ta杀了,到最后主人肯定会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言把自己搞死。惊人的是,世奇本作1:1重复了以上的陈词滥调。

管家先是帮女主做家务、当经纪人等,后来帮她除掉了纠缠的前夫——25分钟的剧,第7分钟女主就看到前夫已死的新闻,直到第20分钟才意识到是管家杀的。换作是两小时的电影或十几集的电视剧,给女主降智我还能理解,可世奇本来就是编剧秀脑洞,这下反而让我觉得自己被人工降智。随后女主和管家的关系开始失控,她无意间说“家庭和工作,两者做好一件就好了”,管家就逐渐夺走了她的工作。女主在第20分钟终于意识到,和管家对峙,管家说“我懂了”,女主明白他是要去杀了女儿,追他的途中,被之前她因为有了管家而解雇的旧经纪人痛死。结尾揭蛊,管家效忠的其实是女儿的愿望——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结尾勉强算是有效反转,虽然也不难猜,但整个故事如果能顺着儿童心理的残酷来拍,其实可以很有趣,至少没有本作那么陈陈相因。本作且不提管家的万能人设无凭无据,虽说他一开始就说的是实现“你们”的愿望,但他和女儿之间的互动表现得实在太少了。其实从意识形态分析,本作有惩罚女主的意味,虽然看似是在刻画她兼顾家庭和事业的辛苦,但却把她描绘成一个欲望无边的坏女人,最后降下惩罚。其实本作开篇第一幕就是女主站在高级公寓大堂,保安嚼舌根说她是出轨所以前夫才和她离婚。厌女社会之下,很难写出三观正常的剧本,连世奇都救不了。很简单的问题,把女主换成单亲爸爸兼艺人,还是这个管家,也会不令我反感得多。

3、少神(わが様)

原创剧本,脚本保木本佳子,担任很多漫画的原作,第一次加盟世奇,好像也是第一次写TV脚本。

灾难性的剧情。男主是事业有成又恃才傲物的设计师,PUA下属,在家践行丧偶式教育,妻子和儿子都畏惧他,他还觉得自己赚钱养家,是个好父亲。他自己出生于单亲家庭,从小没有父亲。典中典的东亚家庭。故事讲述他携妻儿回乡下奔丧,在阁楼里发现“少神”,一个座敷童子一样的小鬼。他想起母亲生前说,如果遇到少神,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所以在乡下的几天里,他一直在尝试少神究竟想要什么。给的东西错了,少神就会恶作剧,但男主和前一个故事中的女主一样弱智,也是剧情过半才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先前一直冤枉自己的儿子。想想就觉得窒息,本来丧偶式家庭也能达到平衡,儿子就当父亲是个可怕的死人,这下服丧期间,不仅要天天见面,还要被他PUA、当出气筒。有一幕是,男主为了揣摩少神究竟要什么,握着儿子的肩膀问他“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儿子战战兢兢地说“没有。”男主穷追不舍,儿子快哭了,憋出了一句“对不起。”母亲在一旁看不下去,过来挡在儿子身前说“已经可以了吧,”带他离开,男主困惑地耸了耸肩。我看得都胃痛。更可怕的是,本作的主角是男主,而编剧完全是在与他共情,所以本作一方面有许多他在职场和家中少言寡语、阴晴不定的威权场景,一方面又有他在阁楼里尝试讨少神欢心,大量的自言自语独白,令完全无法和他共情的我觉得不寒而栗。把少神换成上司或偷情对象,毫无违和。

结尾是出乎意料但莫名其妙的反转,实际上少神就是儿时的自己,他要满足的愿望,其实就是自己儿时父位的缺失。其实我看完前五分钟家庭背景的铺垫和少神的出现,就已经能猜到满足神的愿望,其实是为了满足人的愿望,男主在寻找的过程中会化解自己家庭的问题。但我原本以为他会改过自新,在帮助少神的过程中去理解自己的儿子。没想到,编剧不当人,本作居然是一个男主自我救赎的故事,妻儿全是工具人,为了他的自我感动。结尾,男主牵着少神来到家里,把它安置上座,自己把儿子抱进怀里,亲亲热热地吃饭——你不如把儿子当祭品得了。

看了一圈评论,才意识到本作的题目“わが様”(waga sama)其实暗示了少神就是自己,不过这一点在汉化名“少神”中完全看不出,算是给反转增加了一些合理性吧。

4、且慢!(ちょっと待った!)

原创剧本,脚本赤松新,负责过18年秋《幽灵社员》的脚本、《明天的我》的原案,前者还行,后者很烂,还做过19年秋的《锅盖》的脚本,有点烂,不过好歹算是本届世奇唯一一名熟面孔。

和往常一样,本季的前三个故事都是约30分钟,最后一个稍短,15分钟不到。场景是男主在餐厅里和女主吃饭,想要向她表白,忽然10年后的女主、15年后的男主、20年后的女主等等,一个个走过来,劝他们要/不要在一起,彼此吵吵闹闹,大概就是婚后男主会不顾家,女主会受不了离婚,但男主会发财,女主又想要为钱复合,男主又抓到她出轨等等。这个脑洞我见过无数次了,哆啦A梦里的都比本作有意思。让我感到不快的还是父权制,虽然设定是男主在扭捏要不要告白,但实际上男方始终掌握主动权,未来的这群人个个都像男女主的父母,在集体商议女主应不应该“嫁给”男主。最后的反转是他们都走后,男女主角尬住,餐厅旁听到全过程的两个人来劝他们“要相信感觉”,一通鸡汤输出,男主告白女主答应,而那两个人其实也是从未来来的男女主角的孩子。

虽然脑洞和情节都没意思,但这个故事因为只有15分钟,反而情节紧凑,完成度最高,是本季里矮子中拔出的高个。

本季令我大失所望,各有各的烂法,总之我不会给任何一个故事及格,勉强说的话,及格线 > 4 > 2 > 1 > 3。脑洞低质量,甚至直接摆烂,毫不奇妙。写不出脑洞,就只能往普通的情节剧上靠,但每个故事都散发着浓浓的父权气质、爹味说教和自我感动。写评论那么多年,从没有一期世奇烂到令我觉得被冒犯。建议回炉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