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部中国式的楚门的世界中,家庭呈现为在电影中被截断出来的一个戏剧化的社会空间,这种反差感和荒谬已经让《抓娃娃》成为了优秀的喜剧——以极度严肃的样子从事最荒谬的考虑。“以无限的严肃看待城邦,用一切技巧美化它,使它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美好城邦(Callipolis),然后发现,与本应该像它的灵魂相比,它是一个将被鄙视的事物。”
营造最穷的家庭,设置了如此细致入微的物质、智识和身体技术,掌控孩子的心智和行为,恰恰相比于普通家庭甚至中产家庭还花费更为巨大的成本。
这个家庭扩张为了刚刚过世的斯科特教授口中的极端现代主义机构(“马继业第一个五年计划”),它甚至意图垄断所有道德教育(宣讲孝道和诚实)和文化教育及其场景,最终是为了制造最为优秀的现代中国精英,而这恰恰依赖于我朝独有的精英主义社会基础(这样一想,《楚门的世界》的主线反而对我来说变得更清晰了——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它也一并接受我们的批判)。
“你也操控了我们的人生。”父母们也无非从这个被物质和符号利益锁闭的本土社会中爬出来,被这样的利益推着前行甚至不免自私地捏造出一个彻底被掌控性格和精神的小孩。平日的温情最终导向的也是继承自己家业的目的(磨灭“运动员之梦”),温情之下就是更赤裸裸的满足虚荣的需要了(让儿子买鞋)。“灭人欲”事实上灭到了员工、母亲和“奶奶”在良心中都觉得反人类的程度。
然而,这个邪典且微缩的“GUO”家看似精心算计,但是永远无法对抗在它之外的因果链条,就是真实整全的社会本身。恶果在马继业的小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温馨的家庭画面下是他没有真正好朋友的事实,尽管705分结束了漫长的演艺生涯,但前方的未知绝不能乐观以待。
中国的道统是可以差序递降的,从上德递降到下德,从克己递降到以理杀人;中国的社会同样也可以在差序格局中完成这种递降,本片就是模拟的具象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