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0.13

一.量产的青春

王兵导演在今年的76届戛纳电影节上对拍摄《青春》的心路历程有过阐述,最初的想法是想拍一部故事发生在长江流域的电影,后来逐渐跟随一些从云南到外地打工的孩子来到浙江湖州的织里镇,之后便在这里拍下这部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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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时间跨度是2014-2019年,电影里的年轻工人多是来自云南、贵州、安徽、江西等地的农村地区,影片围绕他们日常的工作、生活进行拍摄记录。

在影片结束拍摄的2019年,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2019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其中积累总人数达2.9亿人,40岁及以下的所占总人数比重为50.6%,已达半数。当然这是总体数据,像电影中所记录的20岁左右的年轻人可能会相对少一些,但在数量上却绝不在少数。

影片记录的这些年轻人是一个人群的缩影,尽管导演在戛纳曾坦言自己的镜头记录的是个体而非群像,但当他所记录的这些个体串联起来变成一部电影或者变成如《铁西区》那样的三部曲的时候,人与群体与社会的关系便已是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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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来《青春》以及他以往的影片都在践行着这个创作理念,包括他电影序列中比较出名的《铁西区》《无名者》等都是在纪录着真实生活的一角。

这些电影中有的少有对白,有的又充斥了各种不堪入耳的闲话,究其本质记录的都是人的各种生活状态,其中出现的对话并非是通过精雕细琢的或助推引导或剪辑出来的“台词”,而是人由内而外不加修饰的表露,有时是一句话,有时是喋喋不休。

《青春》中所表现的工人日常,镜头的焦点对准工人的繁杂琐事,调情、嬉闹、工作、讨薪等等共同融成一副底层小人物的生活画卷,无比繁复却又显得如此真实。

电影的镜头质朴简洁,呈现出的质感是一种接近于真实生活的影像。年轻的工人们在镜头前自然的交流、工作、玩闹,或许是习惯于摄制组日复一日的重复拍摄,记录片中的他们对摄影机的敏感有别于常人,从中迸发出的是真实、复杂的情绪流露。这种静默的呈现让影片表现出一种深邃而强烈的生活气息。

三.望向镜头的视线

电影中拍摄者的视角常常被突如其来的目光打断,这种断连将观者与片中人建立联系,从观察者的身份变成参与者,尽管导演也无意把镜头变成观景台,但纪录片其实仍可通过剪辑和后期把这种冒犯消解,最终影片依然保留下了这些动作,忠于对真实生活的还原,亦是忠于真实记录、人本位的创作理念。

(资源图略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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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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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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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时2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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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分钟:女工早上开门惊愕发觉的疑问:你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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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时15分:暴露摄影师存在的影子。2小时36分:旁边工人向摄影师碰杯

导演毫不避讳的将“我”的视角出现在电影中,拍摄也多是选择动态的手持跟拍,很少用固定机位来记录人物,凸显“我”主观存在的同时继续采用“他者”视角来拍摄主体人物,这种方式的最直观感受就是观者参与感的加重与真实记录的体现,是对于电影与观众关系的一种解构重组。

如果说影片整体上的风格还尚属观察型纪录片的话,那在中间这些所若隐若现暴露出的拍摄视角的存在则让影片有偏向于参与型纪录片的倾向。唯一不变的导向是人,对主体的记录是影片在两个方向的延伸中探索自身的风格的关键。

诸如这类细枝末节本可通过很多方式忽略从而使结构更为精致,但影片这种有意呈现出来的粗糙却恰恰使整部影片更为鲜活立体,使片中人更像是现实的个体而非电影中的角色。

影片中还有一点就是工位、宿舍里的流行乐,这是影片年代感的重要参考,导演在采访时对配乐问题的回答是:“不干涉,都是他们平时工作时自己放的歌”。本质上依然是对于真实记录的追求而非刻意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