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本打算寫在三周後劇終時的話:看到現在,再遲鈍再有偏見的觀衆都能察覺到《人間失格》從頭到尾都是采用了電影的鏡頭語言,電影因為時長限制不得不放棄很多叙事的枝枝蔓蔓,而使用這樣制作方法的電視劇則把這些看似沒有直奔主題的細節,做成了最令人回味的内容。雖是陽春白雪,并不曲高和寡,對于《人間失格》而言,評價的好壞全在于這樣的戲劇表現風格是否為當時當刻觀衆的喜惡。你愛藍天碧海金沙灘,我獨愛山林雲霧煙雨濛,因為你我都從中經曆過、動容過、得到過、感激過、欣賞過、沉醉過。而根據人類不可能被彼此說服的原理,這樣的争論一般不會有結論,我們追求和諧的意思不是100個人說同一句話,而是即使有100種不同的聲音,大家還可以做到互相尊重。祝願大家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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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按實時劇情順序寫觀後感的觀衆來說,在這兩集裡實實在在領教了到了編導翻雲覆雨的手段,出場的所有角色都像身處魔方裡,出乎意料又順理成章,被轉折到了生活另一個平面。雅蘭順從了劇本的安排,從地上爬起來,把自己整理好,沖一杯咖啡慢慢喝掉。鐘訓壓制住怒氣,對于“靜坐比砸壞東西更難”這一點,也有了更多的領悟,以至于他的行事看起來總有随時随地的變數,編導也有心把劇情走向最大的變數放在他這裡。順圭、小正姐弟的讨好型人格一脈相承,求仁得仁,亦複何怨。南宇終于開始顯得有了立場和偏愛。敏貞對生活永遠有新鮮的主意。正洙對人對事的鈍感,就像他車門上的泡沫防撞條,在真正的沖擊到來時不堪一擊,但這一點緩沖,也夠他把窘迫真相掩飾好,用自己的方式安撫家人,若無其事繼續過日子。富情去醫院檢查身體,也是她開始正視傷痛邁出的一小步,和丈夫聊起孩子聊起父母,雖然各懷心事,但也試着像正常的夫妻一樣,讓一切像是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能過得幸福,但大家都在盡力,找回自己在生活裡的最佳位置。

隻有康宰,造就康宰的東西根深蒂固地留下來,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做一個旁觀者,學會如何不強求。康宰什麼事情都不以為然的孤清外表下,恰恰是對人世諸多紛雜的敏感與在乎。每一個人物的際遇好像都有了新的走向,富情一家在電梯口說着親熱家常,電梯裡有尋常夫妻的對話,媽媽按時打了錢給他,做飯打掃等他回家,康宰被這些溫情脈脈的畫面包圍着,卻沒有一處有他合适的位置。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富情的知己與守護者,但他能做什麼呢?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都不屬于他,這種局外人身份對康宰的打擊,比一場潮汐帶走海灘痕迹的速度還要快還要徹底。康宰被悲傷裹挾着,獨自站在小巷裡哭泣,又一次回到初見富情的心情,找不到值得做的事,見不到想見的人,隻有順水推舟躲進一場熱鬧裡去。

這世上最短的咒語,大概就是一個人的名字,但在這個智能網絡時代,隻要删除好友,關掉手機,就能不留一點念想。夜店的幾場戲,休息室裡康宰和鐘訓的推拉籌謀,包廂裡觥籌交錯的主場,走廊角落的孤寂,如時間的曠野,燈光布景配樂加上演員細緻的肢體語言,那一字一頓的“删除确認”,又敲打在了觀衆的心上。

這兩集的背景主題曲從悠揚的鋼琴變奏曲風換成了沉重的吉他弦樂組合,更多了一些悱恻纏綿的哀傷。回家電梯裡的康宰,看鏡子裡低垂的臉,既不坦蕩,也不堅強,他隻回想着這情意由何而起,怎麼生長,最後定型。他就那麼緩慢而執着地看着記憶中富情的樣子,每一秒都想把她的輪廓記得更刻深一點,難以訴說的柔情和遺憾,滿得從眼裡溢出來。但是他隻能在電梯裡站着,站到自己覺得可以了為止,再走出去。

所有在事後被證明是無用的掙紮努力,在當時都是必須的,哪怕自己淪落為全部世事的陪襯,康宰的眼中心底卻還留着這個人的位置。從公交車上被抓住了衣袖開始,從來都不隻是富情在求救,其實她才是他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