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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久沒在音綜裡聽到新歌?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音綜一直是冷眼的“新歌種草機”,而現在的音綜更像是“金曲改編器”,幾十年前的經典老歌,在短視頻流行了好一陣的HIT Song,被拿到節目裡重新演繹,好聽歸好聽,但總少了點新鮮感。

觀衆對于以金曲改編為主的音綜,也變得審美疲勞:根據歡網大數據統計,上半年網端播放量前十的節目中,并沒有音綜的身影。這也導緻音綜的數量與去年相比出現明顯下滑——同樣是H1的時間段,2024年共上線30多部音綜,而今年下滑到12部。

觀衆疲憊,綜藝人更為如何讓音綜煥發新生命力而發愁。冷眼與許多綜藝人聊過這個問題,大家無奈表示:唱新歌沒有關注度、為了流量隻能依賴大金曲。而這也進一步導緻,在邀約陣容和可選熱歌都差不多的情況下,大家也隻能把精力放在卷舞美和真人秀上。

“那為什麼不聽聽音樂人們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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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衛視《聽,誰在唱歌》總制片人王屹與總導演陳家翔向冷眼提出了這個問題。二位都有過多年的音綜制作經驗,在節目的錄制中,他們逐漸發掘其實音樂人也覺得這種“與大金曲死磕”的方式很痛苦,難以百分百發揮自己的創作熱情。

那麼能不能抛棄掉流量、金曲的桎梏,把決定權交給音樂人,做一檔完全“讓音綜回到音樂本身”的節目呢?

根據多年的經驗判斷,王屹與陳家翔斷定這樣的節目是有市場需求的。可應該由誰去做那個“返璞歸真”的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他們的考量範圍内——“演員”于适。

或許很多人都不知道,因《封神三部曲》中“姬發”一角被觀衆熟知的于适,心裡一直有音樂夢。18歲時,他曾參加過東方衛視的《中國夢之聲》,即使現在成為了一名演員,音樂仍舊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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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聽過“音綜越來越沒意思”的說法,這種說法是否是促成《聽,誰在唱歌》誕生的原因?

王屹:我們與行業内音樂人交流時其實得到了一個很類似的看法,大家高度認同現在大多數音綜模式高度重複,資源劇烈内卷,對藝人造成了嚴重的消耗。

你會看到一種現象:大把的資源,比如錢、時間、藝人和精力都浪費在同一件事上——邀請明星大咖來合唱,來做老歌改編。這種模式對于音樂行業的發展是不利的,它沒有誕生原創歌曲,推動的隻是行業内編曲水平的日益精進。所以造成了,人用無可用,歌改無可改的局面,也就是你說的“音綜變得沒意思了”。

所以我們的初衷,就是想通過這樣一檔節目,帶音樂人和觀衆去透口氣,一起去采風和創作音樂。雖然結果未知,但是要有勇氣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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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翔:關于“即興創作”,在節目中其實有兩種狀态。

一種是這群音樂人“随性而唱”,像于适和胡海泉他們,經常聊得開心了就拿起樂器彈唱幾句。另一種是整合一天的時間,音樂人們坐下來更深入地聊一聊彼此的想法,合創一首歌出來。這兩種方式都有它的動人之處,這種有感而發的音樂雖然是新的,但是能夠打動觀衆的。

王屹:對,我講個小故事。因為沒有硬性規定,大家對音樂的愛反而更被激發出來了。我們在錄制時特别頭疼的一件事,是催音樂人們快點休息,他們經常坐在那邊聊邊唱直到破曉,那種對音樂的癡迷與熱愛本身就是感人的,所以我們也相信,在這種狀态下做出來的歌曲,一定是會讓觀衆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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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節目的結果,“即興創作”這件許多音樂人都覺得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們能不能辦成。

這三重點構成了節目核心三大看點,當然最後的結果也讓我們很振奮,不僅有新歌誕生了,而且原創的歌曲都很好聽。

冷眼:其實現在整個社會大環境也好,投射到綜藝市場也罷,大家都在講“情緒”二字,那麼《聽,誰在唱歌》滿足了觀衆的什麼情緒,或者說提供了怎樣的情緒抓手?

王屹:首先,我覺得音樂人與觀衆,是節目的兩端。當音樂人的需求和渴望被滿足了,他們那種沉浸其中的,自然流露的喜悅和振奮,勢必會打動觀衆,或者為觀衆提供某種情緒價值。

其次,我認為當下的市場觀衆需要的就是兩類内容,極緻的和治愈的。而《聽,誰在唱歌》恰好具備這兩點。

極緻,體現在采風的目的地。不是随便去哪裡吃吃玩玩就能碰撞出來好音樂的,我們在前期調研踩點的時候,會特意去選擇人文性強、又不為人知的音樂和文化的地方,或者說是有中國族群文化的地方。而在這樣極緻的、有獨特性的地方,音樂人做出來的音樂也是極緻的。

當然, “治愈”的因素也包括音樂,民族原生态的音樂、即興原創的音樂,因為鮮活且好聽,也會給觀衆帶來治愈感。

冷眼:除了音樂本身,看嘉賓們因為音樂敞開心扉,也是件很治愈的事情。

王屹:看他們彼此融入是特别有意思的過程。我記得李雪琴來的那幾期,起初她是很羞澀的,其他音樂人在那裡彈彈唱唱,她會有一種“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不安感。可差不多第二天第三天,她就已經能自然地融入到這種氛圍裡了。最後雪琴參與到大地舞台的錄制中,與其他嘉賓一起共唱,也發揮了自己的優勢,寫出了非常貼切的歌詞,給這期的原創歌曲《一直在路上》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基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李雪琴已經是“尋樂團”的一份子了。

陳家翔:其實希林娜依·高剛來的時候也有一點不适應,但随着于适海泉他們幾個人的帶動,她也很快融入到這個氛圍場裡,就是享受音樂享受過程,創作出了内蒙古站原創歌曲《騰格裡的榮光》的副歌部分的旋律,而且是被大家一緻接受和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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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子詩,原本隻是大涼山站的嘉賓,但是他和于适、海泉相處太好了,他也很喜歡這種“即興創作”的模式,于是決定從飛行變常駐,加入這場音樂采風旅行。

王屹:是的,我記得當時于适拉着我們在錄制後開了個會,說他太喜歡莫西子詩了。那我們也很樂于促成莫西老師加入常駐陣容,大家帶着對音樂的熱愛一起上路。他們對于創作真的很狂熱,有時候節目錄完了,他們回到酒店還在繼續創作,聊音樂做DEMO,我們去送外賣都小心翼翼地,怕打斷他們的靈感和創作思路。

陳家翔:親眼看到那種創作激情、那種源源不斷湧出的創作靈感,你會非常感動,而且很多時候我們不喊停他們都不會停下來。你會真切地覺得“這群人真的太愛音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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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其實你們也相當于在做一些類似音樂紀錄片的事情。

王屹:所以我們更準确地說我們是在這檔節目提供的空間和資源裡,和“尋樂團”的老師們一起做音樂,而不是做音綜,節目其實是以一種對觀衆友好的、綜藝的方式來把這個過程進行了記錄和呈現。

冷眼:像記錄失傳民歌、記錄民間藝人這些事情,也是一種很“紀錄片”的行為。

王屹:我覺得作為國内一線衛視平台還是要有一些社會責任感吧,既然綜藝節目有這種讓每個人都被看見的能力,那麼為什麼不利用這種發聲與放大的特性,去表達我們對民間音樂人的一些關懷。我們從來不覺得做音樂是屬于小部分人的一件事,大神在民間,他們可能需要這樣一個展示才華的平台。

對“素人”命運的關懷,一直是貫穿在東方衛視節目制作中的一種關懷。如果通過節目的傳播,這些民間音樂人能被看見,或者從業的狀态能有所改善,是我們非常樂意去做的一件事情。

除了做“即興原創音樂”,于适也希望借助他發起的這個節目,能讓更多像“當年的他”一樣的音樂人能夠被看見。在這點上,我們達成了高度的一緻,也在節目的官方号上發起了“音樂召集令”,最後也有一位非常幸運的素人觀衆,參與到了節目的錄制中,這個我們提前劇透了,敬請期待我們收官節目中的揭曉!

陳家翔:我想從節目内容上做個小補充。這些素人音樂人,會有很多更意想不到的即興的靈感,比如音樂烏托邦中,有些人白天是快遞員、是白領,但他晚上做音樂,他創作的内容與他白天的工作生活有相關性。如果全啟用明星嘉賓的話,恐怕這種”從生活中來”的感覺會有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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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節目是個“手藝活兒”,不應該隻用數據和結果去逆推過程,綜藝人要相信自己的觀察與專業判斷;做節目也是需要設計的事情,就像兩位老師所說,他們通過反差感的小設計,來喚起觀衆的注意,這對于新節目而言很重要;做節目更是件理想主義的事情,通過節目的影響力讓更多人與事物被看見,節目才會有更豐富的質感。

《聽,誰在唱歌》第一季的旅途即将畫下句号,但冷眼相信這首“歌”在綜藝市場蕩起的漣漪,會留下長久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