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時,我們都以為自己知曉一切、擁有一切,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每一個開心與落淚的瞬間,都是重要到地震程度的事。暗戀着班裡成績最優異的男生,和他分享同一個木凳、借口風寒在運動場穿上他的校服外套是不可多得的美妙,總覺得自己會成為了不起的大人,會去往更大的城市,成為閃閃發光的自己。

留着銀色頭發、将來會成為浮雲鎮火節領頭的阿航,上過東京雜志封面、黑色長發耳垂挂着粉色配飾的夏芽,在旁人眼裡一看就很登對。他們和所有少女漫畫一樣,理所當然的相遇、戀愛。夏芽穿着黑色長裙在郁閉的森林中拍寫真,阿航現身,男生像猴子一樣閃避,女生像鹿一般跳躍,追到力竭,躺倒在地;後來夏芽拿着拍好的寫真,有些害羞想傳遞給男生,這次她跑,阿航追。戀人啊,竭盡全力地奔跑,好像才能揮散掉郁積在心中,就快要遮掩不住的愛意。夏芽穿着淺藍色無袖連衣裙,站在阿航的自行車後,大喊:“岩石”“大海”,這一刻,好像山川與海憑喜好更替,陰天也會為我心中的無限喜悅放晴,在我們看來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可是為什麼,阿航沒能打倒甚至殺死那個差點侵犯夏芽的男人呢?兩人在後來一千次的回想,銀色頭發的神明大人為什麼會失靈。仿佛一夜之間飛龍在天的男人墜落在肮髒的泥土裡,變成了一隻無眼的土龍。阿航變成穿着花襯衫、不學無術的混混,他對夏芽說:“放過我吧。”他無法再面對夏芽,她期待的臉提醒着一敗塗地的自己。阿航的世界是深邃的藍色,夏芽願意選擇沉淪,但是阿航不讓。

再次遇見施暴的男人,這一次阿航早已積蓄力量,足以打倒他。面對男人自殺的變故,可能會伴随夏芽一生的醜聞,阿航帶着金色的狐狸面具,站出來成為神明,他願意背負詛咒,守護夏芽星光熠熠的一生。

到了結尾,夏芽拍完電影,成為炙手可熱的影壇新人,阿航留在小鎮,埋葬黑暗陰影。雖然沒能相擁在一起,但我卻重拾對神明的信仰,我的神,我的愛人。

遺憾的是,我們必須像《超人漢考克》一樣,捂着被現實炮火炸得七零八碎,還在流血的心,一邊狼狽地墜落,一邊背對着彼此向前飛,我在前進的虛影中,看見了你。而你呢,你一直一直都在默默守護我呀。

極端的故事總是惹人憐愛,喜歡這個故事是出于中年人的嫉妒吧,生死也要在一起的誓言,是什麼時候被誰丢棄了呢?現在信奉的真理,是說分手就會永遠分開。哪一種好些呢?糾纏至死的命運還是普普通通、浮腫的身軀。生長激素開始分泌,頭腦逐漸冷靜,出廠成為機器,嵌入工具理性之中。死命抓着鏡子,追問周身閃爍的神秘光亮飛去了哪裡,真的好想好想回到小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