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淺淺的黑影

在岩井俊二的作品裡,所有的青春、童年、愛情,無論以何種形态變換,我們始終都能在後景裡發現盤旋于上的殘酷陰影。無論是《花與愛麗絲》裡中花尋找父愛的精神之旅,愛麗絲的情感挫折;抑或是《燕尾蝶》中女主角的孤兒設定;更不必說《情書》中徘徊在渡邊博子(對愛人)和藤井樹(對家人)上方的死亡和殘酷。在所有這些故事的發展中,這種殘酷的底色悄悄遊離于叙事之外。但影片本體所展現出的情緒,姿态又無疑因為殘酷本身的存在而煥發出更加豐厚的成長意義。這類手法在日本其它影視作品中也很常見,例如徘徊在《小森林》主體叙事之外的女主角原生家庭的經曆;又如新海誠一系列電影中男女主角被來自社會的家庭的力量隔開,孤立。全世界的青春傷痛文學莫不如此,但日本影視裡尤其特别的是,他們的視角仿佛是将這種傷痛刻意的漠視,而代之以暫時的享樂和安甯。這種自欺式的無視拉開一種巨大的情感張力。然後在這情感張力下展開故事。具體以本片為例,隻以薄薄的一封信便交代了奈砂置于父母離異的狀态之中(簡約),這是引起早熟少女情感混亂的背景。故事本身圍繞少女怎樣來無視和逃避這種混亂而推進,當這種狀态和男生的愛慕相結合,便在高潮的泳池一場戲中達到極緻:迷茫,逃避,脆弱,新生。

二、對纖細情感的貼地把握

同樣是創作處于情感混亂期少男少女故事的我本人,在觀看影片過程中對導演對心理的把握屬實贊歎不已。無論是對于争論“煙花是圓是扁”那種少年式無聊,少女三分鐘熱度的離家出走,男生們初次戀愛時的退縮、好面子,争鬥,這種種一切都被動作/事件本身揭示出來,非對表現對象和彼時心理的的深刻體會和琢磨不能表現出來。

三、一點異見

岩井是講殘酷青春的高手,可是在片中的末尾盛放的一朵煙花是那麼刺眼和虛假,略顯做作的刺破了整部片子營造的傷感氛圍。事實上影片不必給煙花的圓和扁的問題給一個最終的回答,影片的高潮停止在女生在泳池戲水一幕就可結束。最後煙花綻放的假性高潮無疑有畫蛇添足之嫌。不過考慮到此是岩井的處女作,為沖擊獎項,的确很難克制這種給評委留下“深刻印象”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