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打官司》是張藝謀作品序列中我最偏愛的一部,有故事的原因——時代中的變與不變;也有故事之外的原因——拍攝地是我的家鄉寶雞;所以,每當我觀賞這部坐落于1992的作品,總會在親切中尋到一絲裂痕。#夏日影評大賽#

故事的主人公,或者說是兩位力量的角逐者,都是俗話中常說的“犟人”,秋菊為了一個說法從鄉跑到市、從調解到庭審,與她的“犟”相對應的是村長不道歉的“犟”,秋菊的依憑是“打人就是不對”,村長的依仗是“你男人出口在先”,在經由鄉、縣、市三級調解後,秋菊沒有“讨”到想要的說法,村長更無意低頭給個說法,如果不是“法”,秋菊的故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但故事巧妙之處正在于,即便是有了“法”秋菊依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說法”,她無意讓村長因此事被抓,她讨要的說法在末端生出了岔路,而且還是在秋菊因為生産原諒村長,并且重歸于好的情況下,茫然站在路口的秋菊,臉上寫滿了不解與後悔,她口中的“說法”與“法律”終究不是一回事,鄉土中的情與理正在被更大的力量撬動着。

張藝謀的視野不僅僅局限于鄉土中的情理,他有更大的野心,秋菊打官司的過程,就是她的不斷出走與歸來的故事,而在此之間就是“公路”故事,張藝謀在影片中呈現出鄉、村、縣、市不同的景觀,從土路到蜿蜒的公路,從鄉村風貌到城市面貌,我們看到的是一個“開放”中的西北城市的寫實,那些歐美和港台明星的海報,那些時髦新潮的發型與衣着,無一不在訴說着“變”,環境在變人心也在變,30元錢的三輪車、怕被騙而穿上城裡人的衣服,時代的變化被張藝謀放置于故事之下,與秋菊懷孕和分娩共同構成影片的隐喻。

張藝謀鏡頭下的鄉土社會,雖有家長裡短的情理之事,但暖流依舊是鄉土中的主流,這或是老謀子的一眼不舍的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