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母親的一切》是我第一部正式看過的佩德羅·阿爾莫多瓦的作品。

在之前我還沒有系統接觸電影的時候,我曾經在抖音說電影的某一個賬号上看見過導演另一部作品《吾栖之膚》,那是一個以電影中變性、複仇、畸戀為主要元素的解說,靠着看來十分獵奇的主題赢得了不錯的點擊量。所以今天我看見電影簡介時,不由的露出了促狹的笑容,在我看來,導演應當是有着一些另類的小愛好,但真的當這部影片最終在“回頭見”中露出演職員表時,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傲慢與偏見。

為了防止沖動性的評論,我特意刷了個碗又看了部動畫,之後再回來寫下這篇影評。

影片中最使我在意的是《欲望号街車》這部戲的出現。戲中的布蘭奇作為被現代社會中殘暴力量蹂躏的溫雅弱者的典型,我們是否能夠借這一形象和這出戲來架構起一座從另一個方向理解該片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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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版《欲望号街車》的劇照

“欲望”在我們的語境中是一個純粹的貶義詞,堕落于欲望的人必将會付出應得的代價。但我們不妨跳脫出文化的囹圄,從更别緻的角度看,“欲望”或許是一部分人對于改變和理想的追求,隻是這追求脫離了文化的“正道”,所以我們的文化将這種“迷途”的追求定義為欲望。

玩味的是,“欲望”的定義是人類賦予的,五百年前被視作罪孽的欲望今日早已改換了面目,《十日談》裡的“綠鵝”已經不再是附屬品和需要避開的東西了,朱熹的“天理”也已經成了曆史教材上的東西了,誰又能說得清楚今日的欲望不會成為明天人類進一步解放的象征?我們又是否可以向這些社會邊緣的叛逆們喊上一聲“先行者”?

寫到這裡,我想有人可能會對我的态度嗤之以鼻,他們會不可置信的說“就這幫爛人和渣滓也配叫先行者?”。

但我們如果試着找一下他們何以至此的原因,就會顯得不一樣許多。懷上孩子的失足少女,吸毒的les演員,賣淫的trans,淪落至此固然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但社會在其中也扮演了推波助瀾的不光彩的角色。我們前文說到追求欲望會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社會主流傳統對這些叛逆的反彈,我們的社會在她們做出這一行為時便早已封鎖了她們大部分的選擇,誘導和逼迫着這些可憐人走向應得的代價。

而這所謂代價的“恩賜”依然是随時代而變動的,中世紀追求自由戀愛的少男少女隻會被棒打鴛鴦,天朝嚴打時做一個渣女都會被賞一顆槍子。

個體的解放離不開集體,集體也休想從個體的悲劇中撇清責任。

所以,這些我們社會中被鄙視和遠離的對象真的如同我們刻闆印象裡那樣罪無可恕,肮髒下流,不可接近嗎?他們或許因為過于激烈的叛逆而吃到了苦果,但敢于在高壓的社會下反叛,敢于追求,敢于行動,這也是他們閃光的點,影片中的變性人阿格拉多這一角色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問題,她的性格與行為無疑與我們眼中的變态妓“女”有很大差别。

推己及人,我們是否應當給這些反叛者更多的包容,盡管他們反叛的手段和意識在我們大衆看來有些過火,但我們真的要把他們當做異端趕盡殺絕嗎?人類的思想和本能從時間角度看是個不斷解放的過程,是否百年之後,我們也成為了曆史中維護舊道德的幫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