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命而生》裡的劉芬芳是最能體現導演審美和個人趣味的角色。從劉芬芳的塑造方法上,能夠看出來導演确實年紀比較大了,品味也停留在舊時代。他不能欣賞劉芬芳這樣的女性角色。

劇集裡有個鏡頭表達了主線故事發生的年代,就是有個大廣告牌,上面寫着“申辦2000年奧運會”,說明故事主線應該是一九九幾年。電視劇裡的角色通信用的是座機和漢顯bb機,所以從道具也能看出來年代差不多就是2000年前的時間。這是一個物質條件相對貧乏的時代。

杜湘東騎自行車去肉聯廠相親,一路詢問劉芬芳。



導演先設置了一個胖胖的女工人,站在半扇豬肉胖。杜湘東先誤以為這個女工是劉芬芳,就沒看上,也沒說自己是誰,轉身想走。



然後,一個大柔光鏡頭,給出美豔驚人的劉芬芳的臉。



秦昊立刻癡漢臉,一見鐘情,如墜夢中。



然後,導演安排劉芬芳拿着利刃庖丁解牛。個人理解,導演似乎以劉芬芳容貌和職業的反差,以劉芬芳個人興趣與職業環境的矛盾,塑造出一個有矛盾感的多角度複雜角色。

而事實上,導演本身并不尊重劉芬芳的職業,他沒有看到肉聯廠女工作為勞動者在工作中體現出來的美,所以在他的鏡頭下,觀衆沒有看到更充分的表現劉芬芳生命力的鏡頭。似乎導演更關注于劉芬芳外表的美豔,以及劉芬芳對自己職業的自卑。



所以在劉芬芳主動追求下,杜湘東一直不接劉芬芳電話。劉芬芳懷疑是自己的職業導緻杜湘東的拒絕。她在去找杜湘東之前,導演安排了劉芬芳的洗澡戲份,洗澡時,劉芬芳一直在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洗澡裝扮之後,劉芬芳坐在公交車上一路前行時,旁邊的男人因為鼻炎一直大聲吸氣,劉芬芳疑心生暗鬼,所以質問别人是不是在嘲笑自己身上有味道。

這個情節的設置,老實說,有點突兀。因為前面劇情裡完全沒有體現出劉芬芳對自己的職業有什麼自卑和介意的地方。甚至台詞都沒有表現。就很突然插入了這個情節,而且讓劉芬芳表現的像一個小醜。讓人不得不懷疑,導演對劉芬芳這個角色沒有什麼在角色人格上有什麼喜歡,而是帶着某種嘲諷的意味。



接下來,杜湘東去監獄門口見劉芬芳。本來此時的杜湘東認為劉芬芳和自己大學同學在談戀愛,所以一直回避劉芬芳。但是,導演又給了劉芬芳一個大柔光,還借用了監獄裡的長距離追光大燈的光圈。劉芬芳又一次展示了她的美豔。而杜湘東再次被美貌擊中。這個場景設置,重點強調了杜湘東好美色的内心活動。

杜湘東把劉芬芳帶進自己的宿舍。劉芬芳主動給杜湘東解釋自己沒有與他同學談戀愛。緊接着,導演給出了第三個大柔光和特寫鏡頭:劉芬芳給杜湘東收拾床鋪 、疊衣服。劉芬芳聞着杜湘東髒衣服的味道,被惡心的皺鼻子。



這是一個讓杜湘東怦然心動的畫面。



緊接着,導演安排劉芬芳徒手抓老鼠,且無血殺老鼠。



這個殺老鼠的環節設置在杜湘東第二次怦然心動之後。



導演又安排劉芬芳喜歡看話劇和喝咖啡,但又安排杜湘東跟劉芬芳說他隻有麥乳精,隻每次隻舍得喝一勺。借以杜湘東的台詞諷刺劉芬芳的愛好過于小資,杜湘東的收入不能支撐劉芬芳的愛好。

與此同時,導演大概用了三四次鏡頭表示劉芬芳用自己的薪水買豬蹄給杜湘東吃。



不得不說,導演用了大量的設置,表示在杜湘東和劉芬芳之間,劉芬芳一直在追求杜湘東,一直在倒貼杜湘東。



結合杜湘東第一次被劉芬芳美貌擊中之後,導演緊接着安排劉芬芳“庖丁解豬”的場景。結合前後兩次同類型反差場景安排,以及對“文青”杜湘東一見鐘情,主動出擊。如果隻基于鏡頭語言分析的話,讓劉芬芳這個角色是可以表現出很大的反差感。劉芬芳這個角色原本可以表現的很複雜很有厚度的。

一個角色身上體現出來的形象,反襯的是導演和演員的審美和内心。而不是角色的内心。演員理解到什麼,就會表演出什麼,導演在角色身上看到什麼,就會給觀衆看什麼。

沒明星導演用“柔光+特寫”來标記他的重點鏡頭,所以觀衆能看到的就是,杜湘東被劉芬芳的美豔和“賢惠”所打動。而劉芬芳身上的其他特質,由于導演并不欣賞,于是有時候會使用嘲諷的鏡頭,有時候又不會重點表現。于是,觀衆們對劉芬芳的印象就留在“美貌”+“殺豬”的豬肉西施的形象。

同時,鐘楚曦的演技也不足以支撐複雜角色。所以,鐘楚曦就像一個美麗的木偶一樣,隻能按照導演的安排,完成單場任務。而不能把劉芬芳這個美麗的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女性作為一個整體表達出來。觀衆隻能單個的某個場景裡看到劉芬芳的某個或許存在的側面。

陸川是1971年的人,以他的年紀,喜歡一個女性身上“美貌+賢惠”,諷刺一個肉聯廠女工喜歡“咖啡和話劇”,讓一個隻會做蹄花湯的姑娘倒貼錢追求具備“文青氣質”的獄警,好像也說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