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和《戲夢巴黎》。
老司機知道這兩部片子的位置。
赤裸、性、不倫之戀既明晃晃又硬邦邦,免疫力低的人看了會受刺激,想領略深一點的滋味得靠定力、見識和悟性,至于深淺和好壞,見仁見智。
羅曼·波蘭斯基和貝納多·貝托魯奇兩位大師的作品,風格迥異,殊途也不見得同歸,有共同點的話說大師們大就大在大膽,敢把你想看又不敢看的東西拍給你看,當然,演員們也都夠大膽。
映入眼簾的幾乎都是禁忌,而禁忌是隻可以在腦子裡浮現而不能用嘴說出來的東西。
《苦月亮》裡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男人逮着一個正跟妻子七年之癢的年輕男人,老男人向年輕男人合盤托出自己的隐私,循循善誘地講述自己與妻子的畸戀秘史,記憶的畫面閃回,禁忌開始呈現,懸疑與驚悚的氣氛逐漸緊張,觀衆與年輕男人一樣,一邊要忍受着窺探隐私帶來的突兀和不适,一邊卻心猿意馬,欲拒還迎,想入非非,直到被禁忌俘虜,從聽故事的人變為故事中人。
隻因大家都有突破禁忌的欲望。
電影改編于小說,不知原作者是否知道我們的經典《玉蒲團》,大家都是男人視角,片子裡面老男人以過來人的身份講故事,一見鐘情到始亂終棄,而後萬念俱灰;年輕男人最初躍躍欲試要以身試法,直到看見了毀滅,毛骨悚然之後回頭是岸。回頭是岸挺貼切,畢竟一切都發生在一艘船上。
故事走向,心路曆程沒有偏離正常軌道,價值觀是差不多的,我們隻能歎息:不被約束的肉體,控制不了的欲望,放縱起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比較而言,《戲夢巴黎》内涵要更豐富一些,雖然畫面更露骨,或者說除了露骨,什麼都露,但你能明顯看出創作者是在用肉體表達那些深不可測的靈魂。

1968年的法國巴黎,年輕人不安的靈魂要找出口,電影,搖滾樂,性和街頭抗議都可以是出口,但每一種出口似乎都不夠寬闊,我們的三位主角,知名作家的一雙龍鳳胎兒女加上一個單純的美國小夥兒,年輕的靈魂充斥着巨大的能量,他們追求的是純粹,純粹的愛,純粹的性,純粹的藝術,純粹的平等,衣食無憂後的無所适從,心系世界又夠不着權力,彼時東方的烏托邦卻能給他們以借口和希望。
雙胞胎之間存在畸戀,存在主義,你可能會感到不适,但就是存在,怎麼辦?美國小夥兒是他們主動邀請加入的,似乎是他們想要與現實妥協的舉動,但發現還是力不從心,有人說這甚至是一種歐洲與美國關系的隐喻,那就得發揮想象力了,小已不易,遑論大乎?反正最後當女孩發現桌上父親留下的支票,領悟到他們追求的一切純粹是建立在父輩的肮髒之上的,尋死就順理成章了,而令人意外加諷刺的是,一塊砸破窗戶的磚頭又喚醒了他們的反抗意識,似乎帶來了希望,于是又義無反顧地投入到他們心中的革命中去。

影片到此結束,創作者的初衷可能真的不是要表達價值觀,隻是力求還原他們的青春時代,足夠激情,足夠反叛,足夠迷茫,足夠糾結,足夠脆弱,足夠絕望,靈魂要彰顯,要擺脫肉體的欲望展現得淋漓盡緻,記錄的意義要大于表達,一再閃現的老電影片段是毫無保留的緻敬與熱愛,以及搖滾樂,而那些肉體的聯結是能吸引大多數的部分。
禁忌既刺激又迷惑,明晃晃地遮蔽我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