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電影大師課,老師對比一系列許茂題材,因為在重慶,看巴蜀鬼才魏明倫還是一場潮流。1982年的川劇電影,很明顯已經脫離了樣闆戲幾種原則,回歸了戲曲電影的幾種美學特質。
鏡頭上搭配的很緊湊且有秩序,中景全景切的特别有邏輯。配樂上,鑼鼓點搭配細節到了手指動作,一張一弛很有效果。
唱腔上,高腔和幫腔為主,夾雜少部分清音的唱法,還是很有韻味,詞寫得大膽,絕對的老魏手筆。但幾乎沒有了魏明倫之後的一些潑辣幽默,應該是還沒有轉型。
全劇以四妹秀雲為中心,将女兒們改成四姑娘,一方面對應了四姑娘山,一方面也确定了主角性。對待秀雲,要放置在時代的尾聲來觀測,人物的行動邏輯有人性、悲劇、苦情等幾種方面。面對家庭倫理,大家長許茂顯然是無力的,在鄭白如與大姐夫的糾葛裡,要以小寫大,将悲劇擴充在大變革時代裡,處理政治問題要回歸倫理傳統與道德觀念,這個不簡單。對于那一把火以及鄭白如笑裡藏刀的形象刻畫很到位。
整部劇是帶有一種女性主義與批判觀念的,比如秀雲的反抗與覺醒,婦女仁愛的互相照顧,三姐的剛烈與嫉惡如仇,這是80年代缺少的視角。
三次叩門将當時那個複雜情境下的人性選擇表現的淋漓盡緻,幾段獨白唱法,一門之隔,情緒爆發,燈明燈滅,幾段拉扯,戲曲片的疊複與延長能夠将情緒最大化,台詞的魅力就一覽無餘了。這是故事片難以言表的情感流露。很好。但之所以說戲曲電影是在表達情緒上有雙刃劍,一方面唱内心獨白很有感染力,一方面又太直白缺少了電影感以及鏡頭調度的含蓄性,部分台詞太直白,缺少一種諷刺的力度與隐喻感。但我還是喜歡,放在歌舞為主的戲曲電影來說,唱段好,表現力好就夠了,還有《一江春水向東流》和《小城之春》的構圖,不錯了。
最後一段是哭墳獨白,這就是我标題說川劇如何訴苦表現苦衷呢?
四妹跪在大姐墳頭痛苦,一方面在回憶建國初期十七年的溫飽日子,一方面痛斥文革帶來的傷害,這個很有作者本人的個體經驗,通過回顧對曆史帶來的個體傷害直觀表露。然後,秀雲就在陰雨朦胧中,狂風呼嘯中,淚眼婆娑歎息自己的痛苦命運,這既不是心靈悲劇也不是命運悲劇,而是一種時代附加的苦難,無法解決,所以她隻得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結束自己苦楚的心靈。
鏡頭給到飄零的閃爍的江水特寫,許秀雲要死,大姐夫就剛剛趕到、戲劇性凸顯。
最後當然是一場懲惡揚善的段落,許秀雲沒有死,鄭白如得到懲罰。
整體而言,作為川劇電影,觀感是不錯的,峨影廠的制作水準在線。最後也獲得了首屆全國編劇大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