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耳其,每三名婦女中就有一名遭受某種形式的家庭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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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婚,毋甯死

Dying to Divorce

英國 / 2021 / 80分鐘

妮可-費爾韋瑟Chloe Fairweather

辛妮-科爾萬Sinead Kirwan

編輯 翻譯 鐘緑

紀錄片《不離婚,毋甯死》(Dying to Divorce)将代表英國參加2022年奧斯卡最佳國際影片(原最佳外語片)的角逐。這是一部令人震驚的電影,它敏銳地揭露了土耳其非正常死亡女性背後的厭女的危險與政治——在土耳其,每三名婦女中就有一名遭受某種形式的家庭暴力。

《不離婚,毋甯死》于聯合國反對性别暴力運動期間在英國上映,導演妮可-費爾韋瑟(Chloe Fairweather)和好友兼制片人辛妮-科爾萬(Sinead Kirwan)花了五年時間拍攝完成了這部紀錄片。

電影的主人公之一是伊佩克-博茲庫爾特(Ipek Bozkurt)。她是一名土耳其律師和活動家,曾幫助過本片的其他兩個重要人物,受到家庭暴力的土耳其女人庫布拉(Kubra)和阿爾祖(Arzu)勇敢地對丈夫提出指控,用法律捍衛自己的權利。

博茲庫爾特于近日參加了電影的英國首映式。她表示,自己反擊土耳其刑事司法系統的偏見的決心沒有動搖,她會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繼續在她與其他土耳其律師建立的土耳其婦女權益保護平台上工作,為土耳其的家暴幸存者和受害者家庭提供支持。博茲庫爾特還表示,她認為,紀錄片講述故事的方式并不誇張,非常克制,充滿感情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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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主人公之一伊佩克-博茲庫爾特 (Ipek Bozkurt)

紀錄片中的家暴受害者之一庫布拉曾在倫敦擔任彭博新聞社的節目主持人。

在工作期間,她與自己未來的丈夫,擔任制片人一職的内普頓(Neptun)相識。起初,他們的婚姻很美好。然而,在他們的女兒出生兩天後,内普頓在一次争吵中狠狠地打了庫布拉的後腦勺四次。

庫布拉出現了嚴重的大出血,一度無法說話,走路。但内普頓則強調,庫布拉的腦部損傷是剖腹産的後遺症。

庫布拉被永久地剝奪了可控的運動能力;最殘酷的是,她被剝奪了成就自己事業的表達能力。她花了很多年時間,才赢得了再次見到自己女兒的權利;花了更長時間,才在法庭上得到了一絲公正。即使是現在,雖然内普頓被判定犯有襲擊罪,但他仍然沒有在監獄服刑。博茲庫爾特說:“庫布拉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生活,她所經曆的一切都太不公平了。”

紀錄片的另一個主人公阿爾祖的故事則揭示了一種土耳其的文化環境,即對錯過男方的“有罪不罰”,以讓他們可以對妻子實施任何他們認為合适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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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主人公之一 被丈夫射中七槍的阿爾祖

14歲時,阿爾祖的父親把她嫁給了一個比她大10歲的農夫。不久之後,她有了孩子。當阿爾祖提出離婚時,她的丈夫用獵槍近距離向她的腿和胳膊射了七槍。盡管阿爾祖苦苦請求自己的丈夫保住她的手臂,好讓她可以繼續照顧他們的孩子,丈夫卻沒有理會。在等待審判期間,她的丈夫在監獄的電話中解釋說,自己的行為完全是因為阿爾祖先提出了離婚。

博茲庫爾特表示,阿爾祖的案例是土耳其“個人即政治”的體現。紀錄片展示了博茲庫爾特反對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提出的法律改革的運動,以及最近一次政治集會的新聞片段。集會用神聖母職的傳統土耳其文化觀念來暗示女人應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

這部紀錄片的拍攝過程充滿了挑戰。除了解決資金問題之外,導演和制片人還必須面對土耳其法律系統的不近人情,以及低效帶來的長期拖延。“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們不可能完成這部電影,”費爾韋瑟承認,“但這就是有制片人辛妮在的好處——如果我們中的一個陷入困境,另一個就會鼓勵。我們很開心自己的作品被英國電影學院選送參加奧斯卡。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這樣一部紀錄片,如果由土耳其的電影制作人在本土拍攝,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離婚,毋甯死》在一些歐洲電影節上收獲了好評,赢得了多項提名和獎項。博茲庫爾特表示,在伊斯坦布爾的電影節上,這部紀錄片因為“太具挑釁性”而未被放映。

博茲庫爾特覺得還是有希望的,因為這部紀錄片指出了土耳其社會的重大問題,這必将在土耳其的傳統婦女中激起熱烈的反應。她相信,許多土耳其婦女已經對現土耳其政權強加的生活限制和低下地位感到幻滅了。

《不離婚,毋甯死》導演

妮可-費爾韋瑟

接受《女性與好萊塢》的采訪

妮可-費爾韋瑟簡寫為CF

《女性與好萊塢》簡寫為W&H

W&H:你為什麼選擇去拍她們的故事?

CF:那時候,我和記者克裡斯蒂娜-阿斯奎斯(Christina Asquith)正在制作一部完全不同題材的短片。她聽說了博茲庫爾特主導的土耳其婦女權益保護平台。我們對其中一些案例的暴力的程度感到非常震驚,迫切地要把她們的故事講出來。我開始與制片人辛妮-柯爾萬讨論把她們的工作拍成一部長片的可能。不久之後,我開始與制片人塞達-戈克切(Seda Gokce)和奧茲格-塞布澤奇(Ozge Sebzeci)帶領的優秀的土耳其團隊合作。

W&H:你希望人們在看完這部電影後能想到什麼?

CF:我希望提高人們對土耳其情況的認識,我也希望人們被影片中女性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和勇氣所鼓舞。随着事情在個人和政治上的惡化,她們隻會更加堅強,更加努力地戰鬥。

W&H:制作這部影片的最大挑戰是什麼?

CF:拍攝一部時間跨度比較長的紀錄片是很困難的。在大部分拍攝工作完成之前,資金都非常有限。我們不得不在非常有限的資源下工作。另一個巨大的挑戰是土耳其安全局勢的不可預測性。這當然是故事的一部分,也是使故事引人入勝的部分原因,但它确實使拍攝計劃和訪問更加困難。

W&H:你是如何獲得拍攝資金支持的?請分享一下這部紀錄片的拍攝過程。

CF:我們的資金真的是七拼八湊來的。一開始,我們在美國的電影市場上推介這部電影。然後參加了英國的謝菲爾德紀錄片推介會(Sheffield Meet Market),并得到挪威廣播公(NRK)的投資承諾書。

雖然這筆資金隻有在影片完成後才會到位,但我們仍然可以用它來吸引其他投資者。擁有國際廣播公司背書的好處之一是,我們能夠與挪威制片人伊麗莎白-克萊普(Elisabeth Kleppe)展開有意義的合作。她為我們争取到了弗裡特奧德基金會和挪威西部電影中心的支持。

之後,我們成功地開展了一次衆籌活動,并能夠獲得律師、女權主義電影基金和非政府組織的支持,以解決影片所提出的問題。我們還與富勒項目合作,他們為我們提供了一些資金。這些少量的資金使我們繼續前進,但直到蘇格蘭創意公司和阿特米斯制作公司(Arte/WDR)的加入,我們才确認自己真的有足夠的資金來完成這部電影了。

W&H:是什麼激勵你成為一名電影制片人的?

CF:我在大學時拍攝了一部名為《董事會會議》的紀錄短片,并獲得BBC電影實驗室競賽的亞軍,備受鼓舞。我喜歡帶着問題去見不同的人,通過他們的眼睛看世界,也喜歡視覺叙事的技巧。

W&H:你收到的最好和最壞的建議是什麼?

CF:我收到的最好的建議是,當時我向一位電影同行抱怨我缺少資金的困境的時候,我得到的建議是,“‘完美’是‘好’的敵人”。我收到的最糟糕的建議是 “不要輕易亮出底牌”。我發現公開、清楚、誠實地說明你是誰,你想做什麼,反而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W&H: 你對其他女導演有什麼建議?

CF:隻管去做,不要回頭。不要質疑你做這件事的合理性,讓人們知道你就是想做導演,因為他們不一定知道這一點。努力奮鬥,就會吸引到支持,世界會向你敞開。

說明:

**電影英文原名Dying to Divorce的dying一語雙關,既指出對離婚的渴求,又指出了紀錄片主角們的危險困境。故将片名翻譯為《不離婚,毋甯死》。

**翻譯原文鍊接:

https://www.theguardian.com/society/2021/nov/28/dying-to-divorce-turkish-womens-campaign-against-domestic-violence-is-set-for-oscars

**采訪原文鍊接:

https://womenandhollywood.com/hot-docs-2021-women-directors-meet-chloe-fairweather-dying-to-divor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