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2017年的《小醜回魂》有着消費80年代懷舊情緒的嫌疑的話,那麼兩年後的《小醜回魂2》在這一基礎上的演變就更加的順理成章:與斯蒂芬·金小說原著設定相差30年的時空平移,無非是為了讓重回德利鎮的成年人們,在心性上能夠更加貼近銀幕下的成年人們。

這樣一來,本已完滿的《小醜回魂》,在導演安德斯·穆斯切蒂和溫子仁系恐怖片的編劇,加裡·道伯曼的手中,也就能夠繼續以精準的刀法和技法,優雅地從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式的兒童冒險電影,轉型成為一部探讨童年創傷和美國小鎮價值觀的,典型的斯蒂芬·金電影。

由于上部的成功,穆斯切蒂得到了奢侈的創作自由:接近三個小時的時長,讓他能夠在盡量擺脫小說原作的冗長内容的同時,充分釋放新老演員的化學反應。斯蒂芬·金的基因依然随處可見,但在收縮叙事焦點的過程中,也并沒有偷工減料。

盡管失去了凱瑞·福永的幫助,《小醜回魂2》沒有其他續集電影中常見的自我膨脹,也成功捕獲了這一故事的核心:強調人的過去對現在的影響,強調破碎的心靈之間的扶持與成長。

27年的時間跨度,也為《小醜回魂2》賦予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意義。一方面,我們得見從少年到成人的過程中,殘酷的生活是如何帶來新的恐怖源頭的;而另一方面,紮實的劇本和表演,相得益彰的精細制作,也是對90年代好萊塢電影的一次遲來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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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斯蒂芬·金改編電影類似,《小醜回魂2》沒有在心理挖掘上耗費太多時間——但這并不是一件壞事——斯蒂芬·金是最好的故事講述者,能夠功能良好地轉述他的故事, 比不必要的深度要重要得多。盡管平庸的CG特效和笑點幹擾了壓抑氛圍的傳遞,但在斯蒂芬·金改編電影的“二次複興”浪潮中,上下兩部《小醜回魂》展現出來的規模與自信,帶來了一種奇妙的觀感。

《小醜回魂2》的現代設定,意味着它不會受到懷舊情緒的拖累,也為主演們解放了更多的表演空間。初次搭檔的傑西卡·查斯坦和詹姆斯·麥卡沃伊一拍即合,但更為出衆的是出自SNL的比爾·哈德爾。和史蒂夫·卡瑞爾類似,喜劇演員的正劇轉型往往有着出人意料的良好效果——更何況還有《崩潰姐弟》和《巴裡》的珠玉在前。

但真正讓人感到愉悅的,是選角和人物塑造上的精準眼光。27年後的“撸瑟俱樂部”成員們,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小演員們長大成人後的模樣。尤其是當角色們開始互動,并且開始探索過去與現在的關系時,兩代演員在銀幕上被無比自然地連接了起來。

而飾演标題角色的比爾·斯卡斯加德,也再一次将今年秋季檔電影的關鍵詞:“小醜”這一形象推向了新高度。與《城堡岩》中的神秘角色相較,同樣是邪惡化身的小醜潘尼沃斯,顯然要令人印象深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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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醜回魂》的上半部分中,我們見到的是童年友誼和心理創傷,以孩童的眼光去反映成人世界的陰險、冷漠與自私;而在下半部分,故事則在淡淡的憂傷中,有關這些追憶似水年華的成年人,最終将如何擺脫内心最深的恐懼,找到自由與安甯。

回望過去數年裡的斯蒂芬·金改編作品,能夠抓住金氏精髓的影視劇在數量上開始回暖。在90年代或許隻有弗蘭克·達拉邦特(《肖申克的救贖》《綠裡奇迹》《迷霧》),現在則有着邁克·弗拉納根對标《熱淚傷痕》的《傑羅德遊戲》,不是金氏勝似金氏的《鬼入侵》,野心勃勃接班庫布裡克《閃靈》的《睡夢醫生》;劇集方面,既有冷門佳作《梅賽德斯先生》,也有《城堡岩》這樣來頭甚大的野心作品——盡管整體平平,但僅憑一集《過去完成時》即可跻身佳作之列。

當然,還有《小醜回魂》。盡管2年之後的續集并非完美,高水準的完成度也讓《小醜回魂2》成為了今年不可錯過的電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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