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部電影,我内心的變化是如此豐富,從揣測,到冷靜的不滿,到驚訝,再到哭泣,真的,它帶給我的感受是其他許多影片所不具備的。

首先我要反省自己,為何我失去了童年那種朦胧而夢幻的天真,還記得第一次看千與千尋的時候,在鋼琴班的二樓,樓下是文藝彙演,昏暗的屋裡漂浮着一層彩色的光影和喧嚣,我清楚地記得,千尋從高高的樓梯上快速地向下走,那種驚慌,隐隐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氣,那是自由的,寬廣的,帶着未知的神秘與甜美,我小小的心也飄動起來了。

不同于那個時候的天真,現在的我,雖然在生活中任然天真,但看電影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冷峻的審視在,我不像從前能夠融進去了,比如看這一部,我對于精神分裂症有相當的了解,包括白質和灰質,性别差異,起病早晚,還有思維插入,廣播,強制命令,木僵等等,我就很期待,哦,電影會如何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來展現這些呢,所以當看到主人公是因為被一顆隕石砸到的幻覺才生病,并且這種症狀隻是在身體上偏移91cm的時候,我是挺失望的,心裡想,好吧,沒什麼創意,隻是身體上的,挺貼近現實的。

但是,我當然是錯了,并且用淚水彌補了錯誤,當我看到主人公用粉筆小心翼翼地為自己畫出的另一個世界,逐漸下陷的世界,無處不在的星空和永遠向着頭頂逼近,越來越近的隕石的時候,我好像又明白了,以下是我的感受。

多麼離奇的症狀實在不必要,相反,這種看起來有些普通的症狀其實更讓人難過,好像住在一個窄得逼仄的單向透視玻璃房裡,明明世界好像沒變,明明很近,但卻再也出不去了,沒有人有鑰匙,沒有人能敲開這薄薄的玻璃,人們隻是拿着一份說明書,疑惑而煩惱地撫摸着鏡面,對你說,别着急,下次會有進展的。

是的,精神症病人往往感受不到自己和他人的不同,他們不知道自己病了,就像是一場夢,夢不需要邏輯,不需要倫理與法律,不需要智商,我們隻是行走在一個夢幻王國裡,你可能看到了鮮紅的泥土,可能被流放,可能行走在一條水下畫廊裡,但并不覺得太奇怪。

那麼如果我們都會做各種各樣的夢,那為何不能嘗試着理解那些精神分裂症患者呢。不應該是恐懼,厭惡,為何不能是同情與理解。

我是一個站在人群與精神症患者之間的人,我受過精神類病症的困擾,但也保持着正常的社會功能,所以理解那種無助的感覺,像是沉入了泥沼,也曾經尋找過無處可尋而又無處不在的隕石。

是的,我在這裡,他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如果我們無法看到那條91㎝的銀河,是否能夠走進那個陷入黑暗的普通人,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說一聲,我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