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雲飛
迪士尼之野望，在過去的3月被反複讨論。美國東部時間3月20日，迪士尼收購二十世紀福斯影視類資産正式生效，好萊塢邁入了五大時代。不斷進擊中的文娛巨頭，還劍指流媒體領頭羊Netflix，試圖打赢新媒體時代的偉大戰役。
資本并購的背後，是一切為了IP的商業邏輯。粉絲們已經開始暢想，回歸後的X戰警與死侍，将在不遠的将來回歸漫威宇宙，為新世紀以來最為賺錢的好萊塢電影宇宙，再添一把助力。
同樣是榨幹經典IP的最後一滴剩餘價值，脫胎迪士尼經典童話的真人電影，卻沒那麼好運。3月29日，中美同步公映的《小飛象》在内地票房不盡人意。首映當日，《小飛象》僅入賬1277萬，大盤甚至尚未破億。貓眼票房專業版顯示，該片最終或将報收1.74億。
放在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序列中，《小飛象》與《魔境仙蹤》《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為倒數TOP 3，創下了在中國市場的票房新低。事實上，難以“起飛”的《小飛象》折射出迪士尼真人童話的羸弱與乏力——與漫威、皮克斯等旗下廠牌相比，迪士尼本部傾力打造的真人童話，反倒落了下乘。其原因究竟幾何？
用深挖IP來規避投資風險，蔚然成風的真人童話片
以動畫片起家的迪士尼，幾乎成了動畫的代名詞。人們提到迪士尼，往往就想到了經典的米奇形象。這家從未被交易過的好萊塢大廠，擁有令人眼紅的IP寶庫——其中米老鼠、唐老鴨、高飛、小熊維尼為自有IP，白雪公主、花木蘭是在經典故事中挖掘IP，漫威、皮克斯、盧卡斯則是收購IP。得IP者得天下，正是迪士尼打造娛樂帝國的終極武器。
把迪士尼經典動畫形象，變成真人電影，無疑是一個絕妙的主意。最早的成功實踐，來自于2010年問世《愛麗絲夢遊仙境》，這部制作成本為2億美元的真人童話，在全球席卷10.25億票房，大賺特賺的市場前景，讓本就擅長重溫經典的迪士尼嗅到了商機，就此拉開迪士尼真人童話的序幕。此後，《魔境仙蹤》《灰姑娘》《美女與野獸》《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等作品接連問世。
...用經典童話承包美好記憶，擁有童年濾鏡的真人童話，喚醒了觀衆的少女心。《愛麗絲夢遊仙境》成功的背後，其實是利益驅動的商業考量。事實上，早在1968年迪士尼就發現真人電影的市場潛力，《萬能金龜車》成為當年票房冠軍，堅定了迪士尼從主打動畫到真人電影的決心。
此後，奇幻冒險、童話改編、家庭喜劇、勵志劇情成為迪士尼真人電影的四大類型。奇幻冒險有載入史冊的《國家寶藏》《加勒比海盜》系列，家庭喜劇則有《101斑點狗》《公主日記》等代表作，勵志劇情以《麥克法蘭》為翹楚。2010年後蔚然成風的童話改編，來自于大制作+大明星+大場面的爆款公式失靈。
...2010年，奇幻冒險片《波斯王子：時之刃》和《魔法師的學徒》等作品遭遇市場與口碑的雙重滑鐵盧，正當迪士尼影業一蹶不振時，《愛麗絲夢遊仙境》橫空出世，讓迪士尼看到了全新商機：把經典童話進行真人演繹，無疑能繼續深挖IP價值，經典新編本身就有無窮話題與關注度；減少高投入高風險的大制作影片，也能控制市場風險。
打得一手如意算盤的迪士尼，在2019年就有3部童話真人電影上映——3月29日《小飛象》，5月24日《阿拉丁》和7月19日的《獅子王》。除此之外，迪士尼第一位華人“公主”劉亦菲主演的《花木蘭》，自官宣之後就備受期待。
市場表現不及漫威，内地觀衆并不迷信童話IP
自2010年《愛麗絲夢遊仙境》以來，共有9部影片在内地公映，以下是這些影片的票房、口碑表現情況，從中可以發現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的市場規律。
...從北美市場看，在9年時間内，11部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出現了兩座高峰：一次是開啟改編大潮的《愛麗絲夢遊仙境》，全球票房達到10.25億美元；第二次是2017年問世的《美女與野獸》，為12.64億美元。達到5億-10億美元量級的次高峰，也有兩次，分别是2014年《沉睡魔咒》的7.58億，以及2016年《奇幻森林》的9.67億。
有四次大獲成功，也有票房無法覆蓋成本的虧損之時。《愛麗絲夢遊仙境2》《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均沒有達到市場預期，号稱制作成本達到1.7億美元的《小飛象》，在北美票倉的表現不如人意，北美預測首周末5800萬美元，也恐将再次虧損。
作為迪士尼本部的得意之作，童話真人電影也難以與子品牌漫威相提并論。從全球影市的票房排名來看，《複仇者聯盟3：無限戰争》《複仇者聯盟1》《複仇者聯盟2：奧創紀元》《黑豹》位列TOP 10，13.46億美元《黑豹》超出《愛麗絲夢遊仙境》一大截，《複仇者聯盟3：無限戰争》更達到了驚人的20.48億美元。
...從内地市場看，迪士尼真人童話的表現也忽高忽低，很難如漫威超級英雄片有穩定的基本盤，其票房區間覆蓋了從1億到10億。從豆瓣口碑來看，試圖複刻童年經典記憶的嘗試，并不太受歡迎，所有真人童話電影都沒有出現8.0以上的力作，反倒是原創動畫如《尋夢環遊記》《無敵破壞王》系列等大受好評。
頗為有趣的是，在對待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上，内地觀衆與北美觀衆的審美有所差異，直接反映是高票房影片的重合率并不太高。如全球票房最高的真人童話片《美女與野獸》，在内地影響力反而不如IP基礎薄弱的《奇幻森林》；開山之作《愛麗絲夢遊仙境》在内地表現，也不如暗黑童話風的《沉睡魔咒》。顯而易見的是，截然不同的中西文化背景，讓觀衆在面對童話IP時有不同的童年濾鏡。
...整體口碑不盡人意，市場基本盤不及漫威，票房表現忽高忽低，中外審美分野明顯，是我們對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的基本判斷。
是要成人還是要低齡？經典新編亟需走出套路化
“迪士尼重塑經典，皮克斯創作新經典，而夢工廠則是逗比反經典。”對迪士尼來說，經典新編如何重塑，是值得反複思量的終極難題。
塑造童話世界中的視覺奇觀，是迪士尼在真人童話改編上的慣常路數，美輪美奂的場景、服裝以及特效，成為“鍛造”少女心的最佳武器。經典童話《灰姑娘》問世，觀衆被莉莉·詹姆斯的藍色舞裙所驚豔，這套鑲嵌了1萬顆施華洛世奇水晶，花了16個裁縫550小時才做完的裙子，與水晶鞋、南瓜車等複古元素互相閃耀；《美女與野獸》中的艾瑪·沃森，其黃色禮服花費了180英尺的綢緞歐根紗，用3000英尺絲線縫制而成，耗時12000小時，也成為童話世界中不可多得的美妙奇觀。
...華美動人的外表之下，能否完成新瓶裝舊酒，才是迪士尼在真人童話改編上的關鍵所在。原封不動地呈現經典，以及“毀童年”式的暗黑改編，是迪士尼清晰可循的兩條基本路徑。正統還原的《灰姑娘》與《美女與野獸》，複刻了經典童話的梗概，耳熟能詳的故事并不能給觀衆帶來新鮮感，因此對經典元素的還原才是成敗的關鍵；《沉睡魔咒》《愛麗絲夢遊仙境》等則向暗黑童話邁進，《沉睡魔咒》把睡美人的美麗傳說變成了黑女巫的洗白大戲，《愛麗絲夢遊仙境》則融入了導演蒂姆·波頓的詭異哥特風，童話新編有創新的元素融入，也有挑戰觀衆習慣的風險。
顯而易見的是，無論經典童話的視覺再現如何流光溢彩，其故事内核依然是幾十年甚至幾百上千年的老舊套路，王子與公主的美妙結局、壞人好人的标簽化處理、真人電影與低幼趨向的割裂等，已經愈來愈成為無法規避的創作難題。
...上映之後，《小飛象》在豆瓣上的評分僅為6.8分，與1941年版動畫片的8.2分相距甚遠。在評論區，網友所評價的“無趣老套”、“充滿說教”、“拖沓溫吞”、“幼稚枯燥”等關鍵詞比比皆是，正是迪士尼真人童話的“老大難”。就在《小飛象》上映之前，2018年底問世的《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也是以平庸資質備受争議，最終為觀衆所抛棄。
...題材廣泛的迪士尼真人童話電影，或可借鑒漫威超級英雄片的類型融合。對類型片遊刃有餘的漫威電影，把千篇一律的超級英雄片嵌入到不同的類型中：《美國隊長》系列有戰争片與諜戰片的質感，《銀河護衛隊》被稱作太空歌劇，《蟻人》主打溫情的家庭風，《蜘蛛俠》則好似青春片——
從這個視角出發，《美女與野獸》的成功在于強化了歌舞片的元素，《灰姑娘》用水晶鞋與王子的舞會構築了奇幻世界，而失敗的《胡桃夾子與四個王國》本應該發揮芭蕾舞劇的特色，即将上映的《獅子王》要有宮廷劇的史詩風格，而《花木蘭》則要融入戰争片的看點。
“歡笑不會停，想象力不會老，夢想永不停歇。”迪士尼真人電影之路，依舊漫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