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省略。小夥伴們估計都看過了,沒看過的,可以找百度百科補一下。
你說,徐峥、沈騰、郭京飛、賈冰、宋小寶,這些人一起紮堆演戲,用王晶在吐槽大會裡的話來說,不用演,光是站在那裡就笑死人了。
更何況,台詞一如既往的搞笑,劇情結構起承轉合都很清晰,一個包袱接着一個包袱,粗糙的笑神經很容易就被挑動撩撥起來。我和親戚們磕着瓜子、吃着山竹,就愉快地把這部片給看完了。
導演徐峥說,這是囧系列的最後一部了。主線,講的是母子關系,徐伊萬(徐峥演)和母親盧小花(黃梅瑩飾)坐火車去莫斯科。副線,穿插的是伴侶關系,包括徐伊萬和前妻張璐(袁泉飾)、母親盧小花和已經去世的丈夫、以及中途上車的俄羅斯美女娜塔莎(歐麗雅飾)和未婚夫之間的關系。合并同類項,主題講的是親密關系。
而拿着搜索引擎,随便搜一下“親密關系”主題,出來的就是溝通、理解、獨立、成長等關鍵字。囧媽的這部電影,則用一種象征性的方式體現了出來。
關鍵字一:理想化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聽不到我在說什麼。好吧,是我篡改了泰戈爾的名句。但是這種“聽不見”,卻是在電影中随處可見。
離婚以後,徐伊萬還在孜孜不倦地修着妻子張璐喜歡的台燈,可是他不知道,張璐從頭到尾到從來沒喜歡過那盞台燈。一個細節,暴露出兩人之間婚姻失敗的秘密。他拒絕看到一個真實的妻子,從頭到尾都隻是與他幻想出來的妻子互動。

伴侶之間的這種理想化,在親密關系之處是非常常見的。理想化存在之地,激情與浪漫的粉紅色陽光灑滿土耳其藍的愛情海。可是,随着關系的逐漸深入,理想化開始慢慢破裂,彼此的真實逐漸凸顯,那就到了婚姻的磨合期。
原來,她也沒那麼完美,也和其她女人一樣,睡覺有時候會打鼾,和婆婆會吵架,穿着睡衣素顔朝天看起來像歐巴桑。而他也沒那麼完美,也和其他男人一樣,不會耐心聽妻子說話,每天忙碌事業,疏于關心父母,大男子主義的要命……
有些伴侶,在這種沖突中彼此慢慢接納了彼此身上的不完美,好與不好加在一起,才是那個完整的他或她。他們慢慢找到了,與不完美的和平相處模式。可以彼此妥協,可以視而不見,可以寬容,可以調侃。
但有些伴侶,他們固執地拒絕看到理想化破裂。這和他們的自戀有關。當另一半的理想化破裂之後,難以避免地我們會感到失望,有些會感到憤怒,覺得自己上當受騙。這是因為他們的自戀程度比較高,難以在心裡好的客體和壞的客體進行整合。
那該怎麼辦呢?OK,我心裡幻想一個你,和這個幻想永遠的過下去就好。這樣的相處有什麼問題?問題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聽不到我在說什麼。我把我認為最好的給你,但是你卻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電影裡,母親孜孜不倦地問着徐伊萬要不要吃粥。徐伊萬拒絕了多次,母親仍是替他決定了吃。兒子終于怒了,“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要吃,為什麼還要問我吃不吃呢?”。看到這裡,我會心一笑。多麼熟悉的劇情,跟天下所有的老媽一樣。
關鍵字二:溝通
心理學家、社會學家、人際學家都在教我們如何溝通,如何傾聽、如何換位思考、如何設身處地、如何共情。可是,這所有的技術前提,都是我們要看的到眼前的這個人,是和我們不一樣的個體。他/她們有着自己的需要,我們不能以愛為名,去視而不見,去吞沒、絞殺這個個體。
這是親密關系的核心沖突。可是一開始,徐伊萬是不敢向母親表達這些憤怒的。也許是因為道德中的孝道,或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采取的應對老媽的方式是隐瞞。隐瞞他的離婚,真像個小朋友,對媽媽不滿卻不敢表達,隻好偷偷搞點惡作劇。
一個極具象征性的畫面,母親給他的嘴裡投喂小番茄,他一邊打着電話,被動地接着,一臉的囧。簡直是口欲期母子互動的經典橋段。他不會拒絕,說我不要。他采取的行為是,偷偷丢了母親的小番茄,或者是發脾氣來宣洩,跟對面床位的小孩子一樣。導演真懂心理學。

開往莫斯科的高山火車一路飛馳,徐伊萬壓抑的憤怒也在一路飙升。終于,借着俄羅斯美女娜塔莎的加入和退出,他和母親的沖突全面開戰。
徐伊萬:你再逼我生孩子,我就去和她(娜塔莎)生去!
母親嘲笑:“你不是要和她去生孩子嗎?”
站台上,下車的娜塔莎和未婚夫在熱烈地擁吻,徐伊萬的自戀被徹底戳破。地底的憤怒岩漿全面爆破,帶着從小到大的所有潛藏戰火 。
“爸爸就是被你逼死的”。沖突之中,徐伊萬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徹底割裂了母子情。所以,接下來,才有了母親的獨自出走。
看到這裡,很多人可能都覺得,徐伊萬忍忍就好了,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何必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呢?但是,我堅決地表示不同意。
越是親密的關系,越是親密的人,越是要向對方表達憤怒。
“你這個邏輯,和阿Q被欺負了,隻敢找小尼姑發火有什麼區别呢?發火,隻朝着親密的人,這是個慫貨!” 你心裡升起一個鄙視的聲音。
别急,聽我說完。
幾年前,有一個平安夜,我約男朋友出去happy。可是加班狗的他,一如既往地拒絕了我。我戴着紫薇格格的聖母心表示了理解,然後自己找朋友去玩。可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呢?我發現我和閨蜜聊天聊的越發多了,而且負能量越發的重了,“我在他那裡,就是nothing,什麼都比我重要,我和他還是算了吧……”
我沒有表達出口的憤怒,成了一個蠱蟲,吸取了我對他的情感,并讓我蠢蠢欲動地付諸行動與他結束親密關系。而在那個當下,我對這一切都沒有覺知。
閨蜜問,“你幹嘛不跟他說你的不滿呢?”
“我怕,我怕表達憤怒,會破壞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可我不知道,最能破壞關系的,不是說出口的憤怒,而是沒有意識到的壓抑的憤怒。前者,在意識層面,是兩軍對陣,明刀明槍。後者,是在潛意識層面,是殺手暗行,不受控制,殺傷性指數更高。我對他壓抑的憤怒,對我和他之間的關系破壞性大的多了。
有了這個領悟之後,我開始罵他。
我的罵,并不是潑婦罵街,無理取鬧。半嗔半怒半搞笑地表達不滿,“哎,連個平安夜都不跟我過,我還是回我的火焰山吧……”我模仿着《大話西遊》裡的牛夫人。表達完了訴求,順便敲詐了一個補償紅包,“我這麼慘啊,要買個冰激淩吃放松下心情……”
如此一來,憤怒表達了,需求表達了,關系卻越來越好。因為,彼此坦誠,足夠真實。這是親密關系的上好養料。不一定非要如徐伊萬那樣大吼大叫。
關鍵字三:成長
影片裡,母子關系的修複,是通過戲劇性的畫面來進行的。兩人在雪地裡一起遭遇生死,母熊護子,對應的是母親保護兒子徐伊萬。
護犢,是一種生命的本能。偉大,崇高。
導演将這一份愛提取了出來,作為母子沖突的修複養料,是絕佳的。但是在我們現實生活中,我們并不能夠有這樣的生死冒險來幫我們修複情感。
雖然不能夠共生死,但我們還有一件事能夠做。那就是,讓自己的内心和人格不斷成長。
影片的最後,徐伊萬懂得如何保護母親,如何成全她的夢想,懂得從一個成年人的視角理解父親和母親之間的關系,懂得看到他和前妻之間的情感問題,他才算是長大了。而以前,他長的估計真的隻是他的年齡而已。
母親盧小花站在紅星大劇院的舞台上,飽含情感地唱歌。徐伊萬看着那個女人,那時,她不再是母親,不再是妻子,而是她自己,光芒璀璨。他走上前,去抱一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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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她為自己活的,隻有這短短的瞬間。可是也足夠她滋養剩下的時光了。
成長這兩個字,樸素的很,不太起眼。可是沒有人知道,這種内心成長,需要多少日日夜夜地光陰流淌,需要多少勇敢與毅力的堅持,需要多少痛苦和經曆的淬煉。它與告别在一起,與死亡在一起,與哀悼在一起。内心世界的刀光劍影,絕不是一朝一夕發生的。
可是,成為一個大一點的自己,更像自己的自己,更懂得愛和被愛的自己。
一切的成長都還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