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開張了,《侏羅紀世界3》上映了,新世界、大冒險、大恐龍!
本期铥铥,我們圍繞斯皮爾伯格開創的“侏羅紀”系列核心氣質,聊聊這部令人百感交集的最終章:
《侏羅紀世界》的格局何以越變越小?新的創作者應當怎樣找回當年拍攝《侏羅紀公園》的态度?

1993年,《侏羅紀公園1》。

1997年,《侏羅紀公園2》。

2001年,《侏羅紀公園3》。

2015年,《侏羅紀世界1》。

2018年,《侏羅紀世界2》。

2022年,《侏羅紀世界3》。

這是“侏羅紀”的電影序列。
1、2由史蒂芬·斯皮爾伯格導演,第3部導演喬·莊斯頓是《星球大戰》的視覺特效藝術總監。
他們開啟的不隻是一個電影系列,更是一個從影視、遊戲到樂園,風靡世界的「頂級娛樂IP」。
理解“侏羅紀”系列,要先理解斯皮爾伯格最顯著的一個标簽:童趣。
小男孩騎車帶着E.T.飛過月亮,就是斯皮爾伯格的童趣。

《侏羅紀公園》裡,童趣無處不在。
用蚊子血提取恐龍DNA,接近童話的美好時刻。
小姑娘躲在廚房,恐龍跑過來才發現那是反光。
《侏羅紀公園》站在孩子的立場,讓孩子出去撒野,跟恐龍玩耍、搏鬥、冒險,用勇氣和知識解決問題。

如今,我們稱斯皮爾伯格為“好萊塢當代娛樂大片教父”毫不過分。他不光在嚴肅題材上有所建樹,還開啟了新的娛樂大片邏輯:
1、一個最簡單的故事(比如《侏羅紀1》就是密室逃脫)
2、大人和孩子都能欣賞
一下子打開觀影人群的年齡段。
真正的好萊塢合家歡,必須讓孩子也能感受到興奮。按捺不住的好奇,不顧後果的叛逆,與動物建立的真摯情感,都是侏羅紀的“孩子氣”。
“孩子氣”不光是趣味,也是一種價值觀。
大人帶着孩子們躲到樹上,一隻恐龍靠近,衆人發現是隻食草龍、沒有威脅以後,就折了根樹枝喂它。
他們臉上洋溢的歡欣,是對生命的熱愛。

恐龍面前,人類就是孩子。
對于短短幾千年的人類文明,恐龍這種未知的龐大力量,無異于外星生命或高等文明。
換言之,是一種“他者”。
整個《侏羅紀公園》,表面是孩子跟恐龍的追逐打鬧,實際上,是人類這一“搖籃中的生命”,跟另一種生命的隔閡與不可理解。
然而很遺憾,從“公園”到“世界”,侏羅紀系列最初的“童真”,在一點點消失。
02. 從「公園」到「世界」越來越大的世界觀,越來越小的格局
《侏羅紀公園》把恐龍從6500萬年前帶回來,講的是敬畏“生命”。
《侏羅紀世界》則試圖把恐龍押回人類社會,恐龍的面目變成了“猛獸”。
在這次的《侏羅紀世界3》裡,人類會殺害恐龍,甚至專門安排了一場戲讓恐龍彼此厮殺,人們好趁機躲到安全地帶。
那個瞬間,心頭有怒火掠過:
29年後,這部曾經教人敬畏生命的偉大科幻作品,最終下滑到了“動物表演”的層面。
如何對待生命,是侏羅紀系列的基調,也是它經久不衰的根源。
第一部電影裡名叫伊恩·馬爾科姆的科學家,幾乎是斯皮爾伯格的化身。在看到恐龍破殼之,他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
Life finds a way out。

但是,《侏羅紀世界》把自己困住了。
科學家端出沙盤說,這是我們公園将來的商業擴建計劃。
主角不再站在孩子這邊,反要通過大人的自我犧牲讓孩子感動。
最糟的情節,是竟然可以“馴化”恐龍。
恐龍從人類文明之外的他者,變成人類的寵物和道具,格局一路降低。
這種無知,是童年的終結,也是一種人類的悲劇。

侏羅紀系列陷入的是很多娛樂大IP的困境:似乎面面俱到,實際淺嘗辄止。
大名鼎鼎的《異形》後幾部一路走低(老雷後來的《普羅米修斯》不算),也是這個原因。
1979年,雷德利·斯科特的《異形》呈現了太空裡未知的恐懼。
後來的幾部,則進入到一種淺白的“怪物片”邏輯。
大怪獸更聰明、更厲害,但恐懼感下降,敬畏全無。
把“他者”拍成了“玩物”,把人類和他者之間的關系,縮小成了人類社會内部的問題。
其實能夠看出,侏羅紀新三部曲也在努力探讨生命的議題,但是,怎麼都不對味。
大結局中,恐龍融入地球生态,跟其他生物一起在夕陽中飛翔,但人不屬于這個生态,而是高高在上,以一種“造物主”的心态觀看這一幕。
人類的自大再次讓人失望。
導演說,這部電影是“侏羅紀”新、老三部曲共同的大結局,将為整個系列畫上句号。但是,作為風靡全球、影響一代人的娛樂IP,侏羅紀恐龍系列,或許不會真的完結。
真心期望未來的創作者可以回到斯皮爾伯格的初心中去,做一個孩子,做一個對敬畏世界的人。
畢竟,對恐龍來說,人類還處于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