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地很是喜歡這部作品。最初隻是覺得它是部話題作,那麼就随便看一下動畫版吧;但漸漸理解了它的有趣之處。現在如果有女主角(貓貓)這樣的親戚的話,一定會感覺很可愛的吧。我是這麼想的。
昨晚(譯注:關于本作的座談會)主要集中探讨了作品的混合性(女性向的戀愛情節、中韓的宮廷要素、兒童向的科學啟蒙等元素的組合)問題,那麼在此稍微思考一下其他問題。
《藥屋少女的呢喃》讓我最欽佩的一點,就是貓貓壓倒性的高濃度“中二病”人設。她是一個與年齡不符的,熟知世事的“耳年増”(譯注:日語中指熟知男女事的女性),基本對各種事件保持着情醒的姿态;但一遇到喜歡的藥啊、毒啊,就會像小孩子那樣鬧起來了。無論如何正義感都很強,但在戀愛方面很遲鈍……我想,在2024年的日本(不,應該不止日本)的中學中,有很多學生(尤其是女生)都會憧憬《葬送的芙莉蓮》中芙莉蓮那樣“情感方面匮乏(但人品很好)”的人物,并模仿她那種平淡的講話語氣吧。那麼在同等意義上,模仿貓貓“自言自語”風格的青少年也有很多吧。
那麼,現在我想去探讨的是——這樣的現代“中二病榜樣”(中二病ロールモデル)的角色們,究竟背負着怎樣的(從結果上來看)社會問題?貓貓常常将自己的事情放到一邊,觀察、議論周圍的人們,同時在一些别扭的角度上(内心裡告訴自己“不要扯上關系啦”、“就算我考慮這些事情也沒有用啦”)與他們保持距離。從結果上來看,貓貓這樣的“自言自語”是一種略顯讨厭的說話方式,也是如今在X(譯注:現在的推特)或SNS上不停發牢騷的“普通(有些别扭的)人們”心理狀态的延伸。正因如此,我期望看到貓貓的故事在此後改如何展開,以及它還能像現在這樣受歡迎嗎?
如果将貓貓與同時期(也就是“現在”)放送的作品中的女主角們對比來看的話,就會很有趣吧。就像我剛才提到過的《葬送的芙莉蓮》中的芙莉蓮,以及,這麼一說可能會有點唐突——正在播放中的大河劇《緻光之君》中的まひろ(紫式部)。
簡要來說,芙莉蓮的“魔法”其實是一種“能夠看清世事變化的達觀”,她站立在曆史、“世間”的外部。まひろ的——終于和“創作”聯系在一起了——則是一種“政治化”立場,同時明顯也是對大石靜的現代女性主義的回應。用SNS來進一步比喻的話,芙莉蓮是那種——不使用SNS,Facebook也隻是用來輕描淡寫地做工作彙報的,全球化的社會精英(因為太俗氣了,才不會像現充那樣分享聚會或履行的照片呢)。而まひろ(第十話左右)則是那種——常常對“世間”的氣氛做出反應,會去分享“憤怒”的“政治化”市民。那麼,貓貓與前兩者相比,就是那種庶民式的人:她會按時間排序看新聞,一邊說“嘛,和我沒什麼關系嘛”,擺起防禦性的姿态,一邊又認真地(同時也是辛辣地)做出評論。當然,她把自己的事情暫且擱置了。防禦性的姿态就是出于這個原因。
那麼關鍵之處就在于,故事中貓貓的“自言自語”并不成立。她有着很強的正義感,因此“自言自語”無法停留在内心,一定會反映在其言行舉止之上。結果就是,貓貓被拉去解決宮廷中各種各樣的事件。雖然這是故事中推理小說成分在情節設置上的要求,但我還是覺得重點是——貓貓為了使自己不會受傷、維護尊嚴而采取“自言自語”的态度,反而在結果上(雖然是好的層面)威脅到了自身。
貓貓的“自言自語”,與作為這個國家底色的“嫉妒心”與“(雖然沒啥實績,但)我可不是蠢人,我可是很有見識的!(想要如此說服自己)”這種扭曲的自尊心,有着極高的親和度。這也是本作受歡迎的一大原因吧。
但是,就像前面所說的那樣,貓貓有着“正義感”。這在作品中表現為與“和我無關嘛”這種别扭心态相反的存在。我認為,《藥屋少女的呢喃》在結果上重要的就是:貓貓這種“自言自語”卻又不能“自言自語”的結構,能夠用來“治療”現在這個國家“想要發言的人們”所患上的“疾病”。貓貓的“正義感”并不是SNS上“好想把那個光纖的家夥拖下水啊”這種卑劣的借口,也不是急于将其“憤怒”的東西目的化的心态(結果就是,這樣的人對于團體的煽動毫無防備)。也許隻有我是如此分析這部作品的吧。不過,貓貓處理“正義”的方式在此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還是值得進一步關注的——恐怕故事之後會更多的涉及到政治吧。
來源:u-note(宇野常寛の個人的なノートブック)
翻譯:Yisensei04
(僅供學習與交流,評分僅代表譯者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