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逐步取得的社會權力、财富、力量、勇氣,都必須優先用于改變外表。女性終于可以做自己了,但'做自己'并不是一個自由空間,可以根據每個人的偏好去設計;它其實是個标準空間,由一系列必須遵守的規則和程序構成。因此,自然美隻不過是越來越多人工操縱的結果”——《服美役》(毛拉·甘奇塔諾)
坎城影展獲獎影片《某種物質》(最佳編劇),擁有幾乎完美的視聽語言,以及酣暢悚然的叙事風格,導演科拉莉·法爾雅不斷複沓“身體”這一元素,橋接男性凝視與女性掙紮,并試圖在恐怖底色之上畫出現實權力圖譜。
《某種物質》幾乎與《日落大道》有着相同的人物設定,主人公都是年近五十的過氣好萊塢女影星,她們都因身軀的衰敗、容顔的不再,而沉湎于往昔的輝煌,也都試圖東山再起, 隻不過伊拉莎白可以借用科技力量實現“返老還童”,而諾瑪隻能靠希望苦撐,但結局殊途同歸,她們都成了世人眼中的“怪物”。
伊麗莎白,曾在星光大道留名,年近半百的她擁有一定社會權力與足夠财富,唯一遺憾是無法阻擋衰老,以及衰老帶來的嘲諷和嫌棄,一日,在車禍後,她獲得某種能夠通過細胞分裂再造一個“她”的方法,藥劑承諾她将變得“更年輕、更美麗、更完美”,為了奪回目光,她開始注射,果然,一個年輕、美麗、完美的女孩從她的身體蟬蛻而出,從此伊麗莎白和蘇,開始了共存與搶奪......
在搶奪的過程中,影片看似給出一個“開關”,即伊麗莎白擁有喊停的權力,她可以撥打電話停止複制,并通過給蘇注射黑色藥水,結束這場争奪,一并結束美的可能。伊麗莎白,對前幾次蘇的權力濫用,隻是采取了言語的抨擊和“暴飲暴食”懲罰,每當打通電話,聽到“你确定嗎”,她都放棄喊停的權力;直到自己變成一具帶皮骷髅,她才決定要停止複制,但在最後時刻,又因近前眼前的誘惑,而選擇救活蘇。
如果把伊麗莎白手中的“開關”,看成是每個女性都握着的對于“美”的選擇按鈕,好似女性有權力不去追逐美,但在現實權力框架下,女性顯然握着的是個假開關,正如《服美役》寫的那樣,“這種奶油和那種奶油之間的選擇并不是真的自由,因為它們出于同一目的:創造自由選擇的假象,實際上是要混淆行動和選擇”,這就很好的引出了既有架構下對于女性變美的定義——要麼失敗、要麼成功,沒有放棄的選項,伊麗莎白沒有放棄,隻不過是失敗了。
蘇在殺死伊麗莎白後,身體同步退化,她試圖通過使用“503”号櫃子裡的東西,再次分裂,複制出一個“更完美”的女人,結果卻誕下畸形怪物(伊麗莎白),怪物穿上蘇的藍裙,前往輝煌一夜,瘋癫如《日落大道》諾瑪被捕時刻,拖着隻剩一張臉的殘體,爬行至伊麗莎白的星光大道留名處,死去。
影片用一個女人、三具身軀的消亡,以血淋淋的視覺形式,讓觀衆感受到了“美”的窒息,但對那些以權力之名發出凝視的男性,以及對隻要“美的”“新的”的社會規則與程序,并未做出應有的回擊,這種創作上的妥協,頗令人失望。
影化版“服美役”,科恐版“日落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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