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黴黴老粉,一眼認出《好東西》結尾小孩上台的分鏡,緻敬了2020年黴黴紀錄片裡面,小小黴第一次上大台,緊張不安穿過通向舞台的走廊的這一刻。

他們會喜歡我嗎?他們會讨厭我嗎?我很期待,也很害怕。

當我們決定說話,決定表達自己的時候,會像片中小孩一樣,有在心裡打鼓的那些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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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黴黴已經是一個超級大明星,打動我的一直是她的自卑和不确定,但同時一直前進。她依然能把情感源源不斷的拿出來。

黴黴是《好東西》中,小孩成長中的貫穿線索。也完全切中現在黴黴火遍全球,曆經風雨的大明星,仍然不失少女心的情況。少女心并不幼稚,與成熟并不矛盾。渴望愛情并不愚蠢。

愛情,隻是一種有希望的感覺。隻不過為了讓句子簡短一些,我們把它稱為愛情。

金錢是種一般等價物,愛情則是一種一般等價感情。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在《愛情神話》的時候,有朋友和我聊天,說最近幾年,為什麼大陸男導演好像沒有拍出過非常讓人印象深刻的愛情電影。描述親密、捕捉親密需要足夠的坦誠。很可惜,誠實并不是現在最被贊美的品質。

《愛情神話》也不算愛情片,教條地說,愛情片應該是那種抱持着愛情至上理念的電影。她的電影更多在表達都市情感。

在傳統的愛、性、婚姻,三位一體的浪漫愛當中,愛情是一種模樣。當我們談論都市情感的時候愛情又是另一種模樣。這都市情感的世界裡,不會再有一方從頭到尾都執着地去問“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不再執着于一個被社會認可的關系的名字。

《好東西》跳出了都市情感,更多地聚焦在三個女主身上。她們生活在人際關系裡,但除開人際關系,她們也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們不是害怕獨處的女人。

片中出鏡的《始于極限》一書,形容現代的都市女性的狀況,寫過這樣一段話:她們身披浪漫愛意識形态的餘香,帶着從前的傷痕,捧着老一輩交到她們手中的尊嚴,還有自己決定自身價值的自由。但她們一樣都不舍得抛棄,隻得東奔西跑,手足無措。

《好東西》女主身處相同的境遇,但她們不是手足無措、東奔西跑,她們茂盛生長,自在奔跑。

我非常驚異于導演對于“明天會更好”的樂觀,以及像片中樂隊名那樣,絕不放棄幻想的膽量。以至于看完電影回到現實的時候,感覺無比失落。這種電影院中的做夢感,靠,是我配得的嗎?竟然會這麼想。生活在一個電影為我說話的世界,原來是這樣的嗎?

女主角的事情是快樂的,藏着小小的悲傷,但隐去了現實世界可能的令人不适的部分。女性友誼有它自己的困難。鐘楚曦飾演的小葉總是在跟鐵梅道歉,也許她們之間也存在某種權力關系。但其中好的部分,已經足夠好了。

注意看,這個女孩叫鐵梅

最讓我感動的戲都來自小孩,她如何誇贊小葉的眼睛。如何刺穿兩個成年女性,又如何快速地道歉。她如何看見每個人,看見女性朋友,看見自己的母親。

小孩叫茉莉,英文名momo。據說隻是一個巧合,不過本片名字也有很多文章。

為了諷刺“這個女孩叫小美”,我寫了很多小說女主角幹脆就叫小美,從來沒想過電影裡的前夫可以直接就叫前夫。其實在和姐妹的聊天中,我們基本上都用網球男孩、教練哥、前夫哥之類的代替了人們原本的名字。一個不順口的名字需要更多記憶成本,有名字的人,本身就是更重要的人。

在《好東西》之外的解說世界裡面,女主角都叫小美。但是《好東西》中,隻有女主角王鐵梅(宋佳飾)有名有姓,其他人叫小葉、小馬、小胡、小孩(茉莉),甚至趙又廷飾演的前夫,他就叫前夫,從頭到尾都叫前夫。他沒有名字。他就隻是一個邵藝輝筆下的“小帥”。

邵藝輝對男人,對男性角色,已經足夠溫柔了。

這兩個男角色都很帥,也很招人喜愛。趙又廷飾演的前夫實在很貼臉。章宇在《好東西》中竟然失去了性張力,不得不說,女導演實在是太牛逼了。至于細節怎麼設計的,我懇請大家去影院看吧,我最大的笑聲也爆發在章宇被鐘楚曦脫衣服那段餐桌戲。

人人都有好東西

2020年,我看完泰勒斯威夫特的紀錄片Miss Americana,也抄下了2003年,泰勒寫的的這段日記。

I’m young, I’m talented, they’ll see it in me. I’ve got to hang on.

我知道我有這個東西。他們會看見的。我隻需要堅持就好。

在清一色的好評裡面有一些诟病《好東西》太注重語言,不夠電影的。這恰好也是近幾年樂評對泰勒絲新專輯的評價,太注重歌詞,音樂性不夠。

我想這個年代的文化産品,會更加前所未有地直觀攜帶着創作者本人的人格。泰勒絲做的已經不隻是流行音樂,而是泰勒絲的作品。邵藝輝拍的電影,也是邵藝輝的作品。

音樂和電影的形式還會進步再進化的。但是沒啥想說的,就真的啥也沒了。在導演邵藝輝的采訪中,她總是講“我還有很多想說的”,在我把自己想說的東西說完之前,我不會停下來。

我知道我有這個東西,我找個方法把它表達出來。他們會看見的。我隻要堅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