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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而不可與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一部西方的《牡丹亭》,一部超越時空的絕美愛情,一幅幅唯美的畫面在凄美的音樂中徐徐展開。生命如此短暫,惟愛永存……
一部四十年前的老電影,多年前就知道這部電影,卻在光陰一點點瘦下來,已日漸習慣瑣瑣碎碎的“現實”方看了這部唯美的愛情片。觀看《時光倒流70年》影片時隻為女主角超凡脫俗的容顔、為一幅幅夢幻般絢麗的電影畫面打動,以為不過是一個浪漫的愛情童話。倘若正值青春年華,抑或會被故事本身感動;今日再聽主題曲《Theme From Somewhere In Time》,蓦地淚水湧出,回放精彩畫面,牽動我的不僅是故事,更是時空之外響起的音樂,貫穿整部影片的靈魂之聲。一遍一遍聆聽,那段溫柔多情、纏綿悱恻的鋼琴協奏曲,穿越時空久久萦繞……有澎拜的激情、纏綿悱恻的幽情、哀婉憂傷的悲情,閉上眼睛,恍惚走入電影畫面,時光倒流一九七二年、一九八零年、一九一二年。
影片一開始是一九七二年,男主角理查德在大學畢業典禮上碰到了一位氣質高貴的神秘老妪,送給他一塊金表,深情對他道“come back to me”。理查德雖感迷茫卻并未理會。鏡頭一轉,已是八年後的1980年。理查德成為一名劇作家,在一種神秘力量召喚下,來到一家舊式旅館渡假,發現70年前的一張女明星相片就是那個老妪,已于他們見面當晚過世了。
老妪回家的當晚,放起了《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這段音樂是連接她與理查德的重要線索。在婉轉悠揚、激昂澎拜的音樂中,老妪慢慢閉上雙目。理查德來到70年前,他們共度美好時光的酒店。
在酒店的牆上,理查德看到了美得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明星照片。那微笑的紅唇、含情脈脈的雙眸、千轉百媚的凝望,深情注視着理查德。此時響起了《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醉人心脾的音樂中,理查德一步一步緩緩靠近,照片在絲絲縷縷光影中亦真亦幻,一種似曾相識之感襲遍全身,濃烈的情感一觸即發!宛如賈寶玉初識林黛玉。照片中的美女像是在召喚他,理查德瘋狂尋找她的資料,排除萬難,用催眠術讓時光倒流70年,回到1912年。
70年前的畫面彌漫着夢幻色彩,宛如泛黃的老照片。女主角的出場經過層層鋪墊,在理查德、觀衆心中營造出“千呼萬喚始出來”之感。當理查德在沙灘找到女主角艾麗絲時,畫面似披了一層輕紗,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音樂靜靜流淌,輕盈、歡悅。從舊時光中走來的艾麗絲倚立樹下,猶如從天邊飄來的仙子,看見理查德并不吃驚,而是說,“是你嗎,是吧?”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這是浪漫愛情的開端、這是冥冥注定的仙緣,惟有輕輕走上去,默默拿着她的手“原來你也在這裡。”一個穿着夏日薄如蟬翼的紗裙,一個穿西裝、戴禮帽,畫面如此不協調卻又如此完美,好似夢中,太多不相适宜卻美得不可方物。
與所有美好的愛情故事一樣,總會曆經坎坷磨難。艾麗絲的經紀人百般阻撓他們交往,像個巫師預知了艾麗絲的結局,遇上一個會改變她一生命運的男人,然而,他又豈能阻撓分分鐘鐘都想在一起的戀人。兩人開始到海邊約會,此時的音樂歡快、激昂,在馬車上、在海邊、在船上互訴衷情。兩人泛舟蕩漾在湖中,陽光柔柔映在他們身上,整個畫面像籠着輕紗的夢。為了分開他們,經紀人綁架了理查德,可這一切隻能讓相愛的人靠得更緊,就算知道是懸崖也要往下跳。艾麗絲擺脫經紀人的束縛,疾疾向理查德奔來,理查德也從樓上跑下,他們在白色的旋轉樓梯上緊緊擁吻,天藍得透明。在舒緩、輕柔的音樂中,他們的靈與肉再也不願分開。
越是驚心動魄的愛情越要面臨撕心裂肺的分離。理查德錯拿一個70年後的硬币被意外帶回現代,最痛苦的愛情莫過于在熱戀中被生生分離。再也無法讓時光倒流的理查德痛不欲生,形銷骨立,猶如夢中醒來的杜麗娘,再無法孤孤單單活下去。彌留之際,在哀婉、凄麗的音樂中,艾麗絲在雲霧中、白光中召喚着理查德,他們終于又走到了一起。
所有藝術中,惟音樂可超越時空。《Theme From Somewhere In Time》主題曲是《時光倒流七十年》的魂,一次次把理查德和艾麗絲緊緊連在一起,無論天上人間、前世今生。艾麗絲為理查德等了70年,理查德為艾麗絲放棄生命。從前的日子好慢,一生隻為愛一個人,在現代人眼裡,已是童話,更勿說前世今生。固然,這是一個愛情神話,“穿越”在影片中并不重要,隻為那份等待。
《牡丹亭》中的柳夢梅因看了杜麗娘的畫像而愛上了她,掘墳讓她起死回生,曆經磨難締結良緣。理查德看了艾麗絲的照片愛上了她,讓時光倒流70年,命赴黃泉到天國與心愛的人相會。柳夢梅讓杜麗娘從陰間回到現實,理查德從現實走向天國,相愛的人皆超越了時空,永不分離。貌似圓滿的結局,卻是一個徹底的悲劇。恰因現實中有太多的不圓滿,浪漫的愛情一般難有好結局,劇作家通過非現實手法為男女主角設計一個圓滿的結局,滿足觀衆對圓滿結局的期許。馬爾克斯《霍亂時期中的愛情》講述了非常現實的愛情,卻賦予小說一個浪漫的結局。阿裡莎為費爾明娜等待了五十三年七個月零十一天,等她結婚、等她生子、等她衰老、等她丈夫去世,他們終于走到一起,登上一艘有霍亂标志黃旗的遊艇,讓遊艇一直在海上漂着,愛情戰勝了死亡。太多現實問題、太多不相适宜,作者不寫、導演不拍,藝術可以反映現實也可美化生活,卻改變不了現實。生活不是藝術,我們卻可藝術地生活。
觀影中,我們可暫時逃離瑣碎的現實,跟着角色哭、跟着角色笑,為平淡的日子增添幾抹别樣色彩。當理查德穿越後回到現實,猶如南柯一夢,照片中的人兒依舊隻能挂在牆上。電影于我們也是一場夢,散場了,夢醒了,生活依然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