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舊壺裝新酒”的技藝是導演中不多見的,不論是《新龍門客棧》還是《黃飛鴻系列》,徐克總能以改寫的方式賦予經典新的生命力,《梁祝》則是他這種技藝的頂峰。在《梁祝》中,徐克先是以頑童般的姿态将觀衆的情緒調至最高,在幾乎不給任何喘息的情況下,又将觀衆的情緒從至高點推落,觀衆如提線木偶般随着徐克的琴音,一遍遍的詠歎愛情的堅貞。

徐克在改寫“梁祝”的過程中,将原著中的“三 角關系”拓寬至5組之多(祝英台-梁山伯-亭望春,祝英台-梁山伯-馬家,祝英台-梁山伯-祝家,祝英台-愛情-生命,梁山伯-功名-愛情),除了第一組“祝英台-亭望春-梁山伯”純屬為制造笑點而存在外,其餘四組都在最後一起發力将故事推向悲劇。

徐克的改寫最成功之處在于将最美的時光做的有趣且浪漫,又将凄婉的結局描繪的有如鬼神在場。在梁山伯與祝英台在書房初見的那場戲中,徐克就照搬了他在《刀馬旦》(1986)中用過的經典套路,讓二人的見面充滿節奏感與荒誕感,被子的起落與祝英台的回眸、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歎息聲都随着節奏敲打,宛如一曲戲劇,這樣有趣的場面還有很多,徐克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觀衆忘記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就是為了最後給觀衆重重的一擊;臨近尾聲,祝英台來到梁山伯的墳前,訴說情話之後,天象乍變,狂風驟起、沙石亂飛,滿是《倩女幽魂》的既視感,在反複對切(祝英台與坍陷的墳包)中增強沖擊力,宛如鬼神降臨劃破陰陽二界,狂風過後,世間再無梁祝,隻剩翩翩起舞的蝶兒。

梁山伯究竟是在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之前還是之後愛上她的,其實徐克隐晦的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梁山伯在知道祝英台是女兒身之前就已經“虛”了,那夜他的手心一定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