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許梅。
曾經,我是是上海灘舞廳裡最會跳舞、最會笑的女人。霓虹燈穿過洋煙的迷霧,留聲機流淌出爵士樂的旋律,舞池中旋轉的身影與碰撞的酒杯,構成了我生存的世界。那時的我,能讓所有報紙的頭條都寫滿我的名字,讓上海灘的夜為我停留一瞬。
如今,我困在潮濕陰冷的上海監獄裡。
外界傳言,說那個披着酒紅色毛衣、能在獄中優雅地讀報、吃洋點心的女犯人,是個特殊存在。沒錯,那就是我。可别把我和那些隻會欺壓弱小的“女獄霸”混為一談。我從不靠拳頭或威壓,我靠的是清醒。即便身處絕境,我也從不允許自己迷失方向。
我笃信每個女性都擁有三個寶貝:腦子、奶子和肚子。「腦子」代表智慧,讓我們看清世界;「奶子」代表吸引力,讓人獲得機會;「肚子」代表生育能力,則能讓生命延續。
我曾用這三件寶在上海灘的浮華世界裡縱橫,也在監獄裡遊刃有餘,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間。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真的能夠主宰命運。
一、腦子:智慧帶來清醒,卻帶不來自由
那個年代,上海是“東方巴黎”,但外表光鮮的背後暗流湧動。黑幫勢力、買辦商行、軍閥餘孽、國際情報局混雜其間。聰明的人總能察覺危險,愚蠢的人很快就會被吞噬。
我會認字,會看報,會分析局勢。監獄裡的空氣潮濕而沉悶,大多數女人渾渾噩噩地度日,可我總能從報紙頭條裡抓住機會、讀懂風向。
我教詹周氏寫下自己的名字,讓她在法庭上喊出屬于她的存在。我把女作家的思想傳給她:“詹周氏,不要屈服,不要讓他們得逞。”她把這些話記在心裡,還在法庭上自信地背出來,讓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瞠目結舌。
我以為,腦子是我的武器。可事實是,它也是我的詛咒。它讓我看得透徹,也讓我痛徹心扉。我看見那些掌權者的算計,看見命運無情地碾過善良的人,卻無力改變。聰明的人往往承受着孤獨和無力,我在監獄裡孤獨地清醒,清醒到能看見命運的殘酷,卻無法阻止。
二、奶子:美貌能換生路,卻也是枷鎖
在那個年代,女人的身體,是最直接、最現實的資本。
我不否認,我曾靠美貌生存。在上海灘,我是交際花,用笑容換香槟,用舞步換金錢。十裡洋場裡,男人們的眼神就像燈火一般,閃爍、飄忽、冷漠又熱切。那是我的籌碼,是我在動蕩年代立足的武器。
進了監獄,這份資本依舊有用。
獄警康忠良對我另眼相看,不是因為我會讀書,而是因為我能讓他欲望和尊重交織。他給我照應,我用溫存與依賴交換安全。
可代價沉重。身子讓我活得久,卻無法換來真正的自由。它是籌碼,也是枷鎖。我知道,它從未真正屬于我,隻能在他人的掌控下求得苟且生存。
三、肚子:懷孕的希望,也是最後的幻覺
懷孕,是我最後的幻想。
當我摸到自己鼓起的腹部,我以為找到了翻盤的機會。肚子裡的生命,不隻是我和康忠良之間權力交易的産物,更是我在絕望中對未來的賭注,是我對上海灘燈紅酒綠背後的生存智慧的一次延伸。
我告訴詹周氏:“每個女人身上,都有三件寶:腦子、奶子和肚子。”那時我信心滿滿,認為這三件寶貝足以保證我的生存。特别是肚子,代表着生命的延續,是最有力的生存武器。
那一刻,我整個人沐浴在高光中,仿佛已經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我甚至以生日為由,為詹周氏準備了奶油蛋糕,讓她也嘗嘗生活的甜味。
可現實殘酷,判決下來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懷孕證明沒能救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沒能救我。所有的籌碼,在權力面前一文不值。
那個時代,上海灘的繁華也好,監獄的陰冷也罷,都教會我:希望隻是幻影,籌碼隻是幻覺。
在最後的時刻,我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很多人猜測我為什麼這麼做,是發洩憤怒,還是想證明生命延續?真相隻有我自己知道。那一拳,不是打向孩子,而是打向命運。
我恨這個肚子,它讓我幻想有未來,卻讓絕望加倍。我不想再拖着它走上刑場,不想讓它來到這個充滿苦難、權力與算計交織的世界。
四、一個女囚最後的自白
我曾以為自己能掌控命運,最後才明白,我隻是被命運推着走的棋子。
時代賦予我機會,也将我推向深淵。
上海灘的霓虹、舞廳的笑聲、十裡洋場的浮華,都是我生命中最燦爛的謊言。
而監獄裡潮濕陰冷的鐵門、沉悶的空氣、鐵栅欄外的世界,則是殘酷的真相。
命運最殘忍的地方,不是不給你籌碼,而是讓你以為自己擁有籌碼。
我是王許梅。
穿過舞廳的燈火,走過監獄的鐵門,到最後,隻剩下這句自白:女人的三件寶,沒一個能救我。
